只留一条,那就是今后偏安于绿湖山庄,老实做个终身富贵的上门女婿,无力与爱徒争夺掌门之位。
风晚山跪在任平生面前,两行清泪顺着面颊滚落:“师父,没错,是我一时糊涂。有很多个瞬间,我已经决心站出来认错,与须归一起受罚!我差一点就做到了,真的!但……但是……我终究没能迈出那一步。”
阳光下,他的眼泪同世间所有泪水一样晶莹剔透,不像是假的。任平生痛心地望着他,再次开口,继续震惊四座:“晚山,你还自废武功,嫁祸于人——
“别说了!”风晚山一跃而起,泪珠随着动作摔在地上,湿润赤红的双目闪过一丝阴寒的光,“师父,还是说你想逼我自行了断,让我的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父亲?”
他见缝插针,把一柄尖刀精准地插在任平生心头。他自己的父亲便是英年早逝,而最受宠爱的何须归,更是落地就没有父亲。
果然,任平生苍白的嘴唇僵住,颤抖着吞回余下的话。痛苦地闭目良久,他轻声道:“你对为师很失望,为师对你亦是如此。既然彼此失望,我们的师徒情分就到此为止吧。你将为人父,望你今后严于律己,善待你的妻儿。”
风晚山先是摇摇欲坠地后退两步,接着扑到任平生身边跪倒,难以置信地颤声问:“师父,你当真要这么对我?你让我今后如何立足?!”
“凭你的智计,我想你会活得很好。”任平生决然地侧过脸,不再看他。
“你撵走须归时,把他托付给和尚,还在武林同道面前替他们解围,为他们断后。轮到了我,就自生自灭?你为什么这么偏心,为什么!”风晚山泪流满面,声嘶力竭地逼问,悲愤中猛然出掌,击在任平生心口!旋即清醒过来,惊惶无措地望着自己的手。
“师兄——”
在雪留衣撕心裂肺的哀鸣中,任平生喷出一大口鲜血,面色如纸,寒星般深邃明亮的眼眸迅速褪去光彩。
“他的心脉被你震碎了!他把内力全给了别人,怎么受得了这一掌!”
“师父,我不知道你……我……”风晚山惶恐地摇头,把余下的续命丸全部塞入任平生口中,“师父,快咽下去,快……”
何须归心如刀绞,下唇咬出了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和厉行一齐伸出手,试图为师父疗伤,却被雪留衣粗暴地挡开。
雪留衣将任平生抱到一旁,嘶吼道:“谁都别过来!”接着将连绵不绝的真气贯入任平生体内,然而无济于事。心脉俱裂,徒留一具残损的躯壳,真气无处可存,如石沉大海。
“萧萧,你问我,为何把落霜送人。”任平生拼尽全力,把掌心按在他手背,悬着最后一口气,挤出一丝微笑,“现在,我可以讲实话了。因为,因为……我十分厌恶那个偷偷睹物思人的自己。这实在,实在不像是武林盟主闲暇时该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