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棠。”

一晚上的梦境格外的真实,迟昼几乎是要沉溺在这梦境之中,以为自己就是几百年以后的那个迟昼,与棠棠成亲了以后光明正大的手牵着、手在大学校园里漫步,又或者是坐在电影院里看着新出的一部电影,两人亲昵的分享着手里的爆米花,在昏暗无人的空间里轻碰对方的唇。

那种心中搅起的甜蜜令迟昼醒来的时候唇边还含着几分笑意。

然而当他瞧见头顶绣有青竹的帷帐以及不远处半开的窗柩的时候,他又是慢慢的清醒了过来。

迟昼嗅着空气中清淡的熏香气息,慢慢阖了阖眼眸,心底生出了几分怅然若失与低落,他微微动了动身体,刚想从床上起来,突然浑身一僵。

他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不对劲。

迟昼眉心拧起,浑身绷紧了几分,他小心翼翼的拉开被子朝自己的身下摸过去,再摸到了一阵濡湿与黏腻以后,他难得的红了耳根与脸颊,手指触电了一般迅速的收了回来,整个人露出了几分不知所措。

他这个人欲望极其浅淡,就连用手的次数都屈指可数,在母后派来了教习宫女、试图帮他了解那方面的事儿的时候,迟昼冷着一张脸的拒绝了。

而在他的兄弟身边已经有侍妾亦或者是侧妃的时候,迟昼依旧是干干净净、没有半个女人,他平时洗漱穿衣也都是自己动手,不喜欢宫女近身伺候,所以他宫里的宫女一般都是做些洒扫之类的活儿。

皇后对这个小儿子在这方面的执拗感觉到无比头疼,有几回甚至还派了几个眉清目秀的小太监过来试探迟昼的性向,当然,照例还是被丢出了门。

得知了结果以后皇后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忧愁,明明太医过来把了好几回脉,都说她这个小儿子身体康健,没有半点毛病,但为何就是对这方面的事儿提不起兴趣呢。

皇后冥思苦想了许久,某天对着镜子照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头发又白了好几根,她索性是把这件事情抛到了脑后,再也不提了。

兴许自家孩子还没开窍,若是开窍了估计就是老房子着火,一点就着了。

她这一头乌发养了许久。

平日里不仅要用乌须黑发方洗上两遍,再用药末擦拭头皮,最后用梳子反复梳理,而且还要服上两剂黑芝麻、紫珠米以及白莲肉茯苓等等炖成的药膳,如此一来她的头发才能乌黑顺滑、不显老态。

如此艰辛养成的乌发为自家这个不省心的小儿子竟然白了好几根,实在是太不值当了,有这个功夫,她还不如多给自己的头发养护一番。

迟昼回忆起昨晚梦境之中的阮棠,他穿着一身大红色的喜服,火红的颜色衬得他的肤色雪白,那双眼睛水润而又乖巧,宛如清晨林间遇到的梅花鹿,一动不动的乖巧看着你,让人的心都忍不住软了几分。

他哭的时候时候也很好看,眼尾泛红,纤长浓密的眼睫毛上的悬着泪珠,哆哆嗦嗦的往地下掉,看起来可怜极了。

这具身体娇气得厉害,即使只是被攥住脚腕轻轻拉开,上头也会浮现一圈浅浅的红印子,时间一长,棠棠的身上全部都是他留下的绯红、青紫吻痕,看起来让人心尖发烫。

他明明娇气得厉害,但哭起来的时候也只是小声的呜咽,拿那双泪眼朦胧、湿漉漉的眼睛望着自己,在自己不动的时候又是怯生生的凑上来,吻了一下自己的唇。

太乖了。

待到从回忆里抽离,意识到自己想了些什么东西以后,迟昼捏了捏自己的鼻梁,不自在的扭过头,盯着外头的一树桃花,呼吸急促,心跳如擂。

好半晌他才是将心底那缕愉悦兴奋的情绪压了下去,整个人也清醒了几分。

他从枕头底下将那个叠成三角形装的符纸拿了起来,放在手中细细的摩挲了两下,脸上的表情变得柔软了些许,他想要将这符纸丢掉,最终还是用根细绳栓了起来,挂在了脖颈上。

迟昼起身换了件里衣和亵裤,而后自己动手穿了外袍,戴了发冠,他看着被子里头那明显的、干涸的白色痕迹,脸颊微红,而后还是忍不住将被褥拿了下来,吩咐外头的宫女进来将被褥拿去烧了。

太荒唐了。

他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也会有如此重欲的一天。

期间他面不改色的洗了把脸,把帕子拧干了然后擦了擦脸颊,一旁的婉娘递了漱口水以及蘸了茶膏的猪鬃牙刷过来,“小殿下,早膳是要现在用么?”

迟昼擦了擦嘴,往腰间挂了个打了穗子的玉佩,听到这话他看向婉娘,眉头轻抬,声音低沉,“棠棠……寝宫里的那小孩儿醒了吗?”

婉娘笑了笑,眉眼弯弯,“奴婢方才去的时候小公子还在睡,还没起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