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看来朕这个皇帝当得的确是不合你们的心意,没想到你们竟然私底下如此议论朕,这么盼着朕广开后宫,是等着朕立下太子取代朕吗?”

他的视线看过去,落到了那位出列鞠躬的大臣身上,淡色的眼瞳透出了几分傲慢与残忍,他双手平放到了身前,语气轻描淡写的,却是流露出了几分杀气,“爱卿,其心可诛呀。”

阮棠刻意强调了“爱卿”这几个字,请起来格外亲切,然而那大臣听到耳朵里就宛如催命符一般。

他双膝一软,慌忙跪倒在了地上,慌忙磕头,“陛下,臣万万没有这个意思,冒犯了陛下,请陛下恕罪。”

“是吗,”阮棠撩了撩眼皮,宽容而又柔和的笑了笑,冷漠的视线扫向底下所有低着头的大臣,细白的手指抚了抚衣袖上的花纹,淡淡地说道,“也是,爱卿怎么会是如此居心叵测之人呢,不过,若是让我揪到了这等含了小心思的人,我便是立刻令侍卫拖下去,就在这大殿门前砍了头,你们觉得如何?”

那些大臣慌忙应了,对于纳妃立后这件事却是半个字也不敢继续提了,毕竟若是陛下觉得他们心底有什么小心思,立刻便是将他们拖去斩了,他们怕是没处申冤去。

“至于你,”阮棠指着跪在地上的大臣勾唇笑了笑,“虽说你并没有这个意思,可还是戳到了朕的心病、惹了朕不痛快,回家休养半个月再来上朝吧,这看眼色的本事还是该继续学一下,否则哪天你这小命就保不住了。”

那大臣浑身被冷汗浸湿了,他压根不敢抬头去看头顶的小皇帝,此时颤颤巍巍的站起身,谢了小皇帝以后回到了队列里头。

“接下来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就退朝吧,朕乏了。”

阮棠摆了摆手,身边的太监立刻反应了过来,尖声喊道:“退朝——”

阮棠起身,那身明黄色的长袍竟然被他穿出了几分冷漠而又凛然的味道,他半阖着眼睛,神色淡淡的,喜怒不行于色,面容依旧还有几分青涩,但是从今天开始没有任何大臣敢小瞧这位帝王了。

仅仅寥寥数语,就将他们堵得哑口无言,难不成陛下是在藏拙、以便于观察朝中大臣吗?

只不过他们看着小皇帝的背影,莫名觉得小皇帝像是刚才在队列之中半晌没有开口的摄政王,那眼神格外的相似。

萧玟下朝以后就被不少大臣找了上来,话里话外都是让他劝劝小皇帝、多多教导小皇帝,顺便告诉他们一些小皇帝的雷区,以免今天的事情再发生。

瞧着阮棠方才在殿上那一出,萧玟都怔了半晌,他瞧着阮棠甚至还有几分陌生,像是前不久还在自己手心里摇摇晃晃等着喂食的雏鹰突然长出了翅膀、此时只需要一振翅、就可以飞向青空。

但是不得不说,这样的棠棠与平日里完全不同,似乎有另有一番魅力,令他有些移不开眼睛。

所以听着这些大臣的话,萧玟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得是敷衍的说了几句话,就脚步匆匆的去找阮棠去了。

然而有个人倒是比他先到了。

李麟作为威武将军自然要上朝,瞧见阮棠拂袖离开以后他生怕出了外甥心情不好做出什么傻事,连忙急匆匆的跟了出去,不远处的大臣看见他这张煞气横生的脸,压根不敢凑过去。

况且,文臣与武臣原本就有隔阂,处于互相瞧不上对方的地步,所以李麟一路畅通无阻的去了小皇帝的寝宫,一进门就瞧见小皇帝坐在椅子上咬着一块桂花糕,腮帮子鼓鼓的,一点也看不出方才的气场了。

“陛下,您现在还好吧,”李麟大步走到了阮棠的身边,担忧的望着他,“不想纳妃立后就不做,陛下您现在还小,多玩几年也是可以的。”

阮棠咬着糕点心想着玩过几年以后估计还是要被催着纳妃立后,这么下去简直没完没了的,不如现在赶紧像个办法绝了他舅舅的念头。

他眼珠子转了转,立刻想出了个歪主意,阮棠抿了抿唇,惆怅的叹了一口气,眼角眉梢都挂着几分愁苦,“舅舅,我拿你当亲人,也就不隐瞒你了,实际上方才我在朝堂上勃然大怒不止是因为他们想要催我立太子取代我,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

“朕有那方面的疾病。”

李麟才喝上了一口水,闻言顿时全部喷了出去,他剧烈的咳嗽了几声,喘着粗气看向外甥,整只手都在颤抖,音量也忍不住提高了几分,“什么!”

他的目光看向了小皇帝的下半身,有几分不敢置信。

阮棠继续给自己编着谎言,他咬牙切齿的,似乎是恼火又像是沮丧,“当年我流落民间,那小太监带着我躲躲藏藏,整日饥一餐饱一餐的,还有顾着给我去讨些吃食,结果有一日有个女疯子将我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