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玉吩咐人抬来热水,将屏风挡好后,便去外屋候着。
月宁滑进水里,有些心烦意乱起来。
她将乌发笼在脑后,湿哒哒的贴着皮肤,两臂环过双膝,团成小小一团窝在木桶的一侧。
裴淮会就这么罢休吗?
京中的雪远比扬州下的大上许多,纷纷扬扬覆盖着路面,泼洒出一片银白的世界。
一身穿玄色狐裘鹤氅的男子,持鞭急奔,入了宫城后,亦畅通无阻,经过的内侍宫女见状,纷纷垂手躬身,待他走远后,方抬头继续行走。
正是方到京城的裴淮。
直到长玄门前,他才勒停了骏马,翻身一跃跳下来,接着便有内侍接过缰绳,引去喂马司。
笔直挺拔的身影自长玄门疾步走过,鹤氅迎风簌簌,带的两道积雪不断掉落地上,他双眸明亮,入鬓的眉毛微微蹙起,薄唇紧抿,甫一跨过正殿大门,又有宫婢低头去为他宽解氅衣,双手捧着退至外殿。
殿内燃着地龙,烘烤的仿若夏日一般。
新帝披着一件薄衫,内里只着单衣仰躺在软塌上,听见来人动静,只慵懒地斜了眼,便继续将目光落在手中案卷上。
裴淮拱手作揖,声音里夹着外面冰雪的凉气。
“陛下,二郎来迟,望陛下恕罪。”
新帝笑了笑,抬手让他坐在塌前圈椅上,宫婢端来南边上贡的蜜橘,蜜瓜,又捧来新煮的热茶,一并放在裴淮左手边小案上。
“私下无人时,你也不必如此拘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