骏马打了个转,又咆哮着打了个响鼻,喷出浓白的雾气,青烟袅袅的江面,有几艘船停靠在渡口。

他反手覆在胸口,仿若听不到心跳一般,有人吆喝着让他闪开,他却置若罔闻,只抬首死死对上迎面失了控的黑马,马上那人惊得又拽缰绳又破口大骂,那马受了惊,根本停不下来,眼看就要撞到裴淮。

谁也不曾看到那长剑是如何拔出。

只听见一声“噗”的响动,黑马骤然抬起前蹄,颈部被割开长长的血口,浓烈的血腥气登时弥散,鲜红铺满莹白。

周遭的人纷纷吓得四散而开,有些大人捂了孩子的眼睛,胆大的看了一眼就赶忙转过头。

黑马挣扎着转了几圈,忽然咣当一下,连人带马摔在地上。

鲜血溢出,犹如冷梅一朵朵盛开。

裴淮居高临下睨着那人那马,冷淡无情的面上,慢慢勾出狠若毒蛇的笑意:“阿念,你母亲不要咱们父子了。”

阿满赶上前来,急唤道:“世子爷,京中来信。”

陛下有要务召他进京,刻不容缓,待裴淮登上返京的客船,甫一站定,便觉五内燥郁,胸口犹如被人攥紧了又骤然用力一挤,压迫感让他不觉呕了下,他合上眼,腥甜的血气在喉间涌动翻腾,他抓着船栏,唇角渐渐滑下猩红的血迹。

阿满看了,吓得忙去给他递帕子,“世子爷,你何苦呢!”

裴淮却不接,只任由着血迹滴到衣裳,心里头的苦涩愈发浓厚翻涌,他仰起头来,寒风吹得手脚冰凉,唯独胸口是炙热的,焚烧的,犹如被打翻了火炉,通红的火炭滋啦炙烤着他的皮肉,让他难受,却无法抓碰。

“世子爷,殿下若看到你这个样子,要心疼坏了,你得珍重自个儿,珍重身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