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我不知道您明不明白这种滋味,我害怕看见他,就好像害怕他毁了我原本认定的一切,把所有美好撕碎踩践,逼迫我去看他最丑陋狰狞的样子。

事到如今,您问我对他是否有心思,我没法告诉您,可我真真切切地知道,我是再也不想与他相见了。”

李衍坐在裴淮邻桌,或许是知道他与月宁的关系,自始至终他都盯着裴淮,方才有人提到月宁的名字,明显看到裴淮脊背一硬。

没多时,他就提步往后院走去。

偌大的国公府,逛完便要一个多时辰,况且他是头回来,自然得找个小厮领路。

如是想着,便见前面两个小丫鬟说笑着经过,嘴里还念叨着。

“二姑娘往湖畔去了,说是吃多了酒,要去醒醒。”

“咱们姑娘生的花容月貌,今日宾客众多,仔细别被有些人瞧见,我去花厅拿帷帽与衣裳,你且去小厨房端碗醒酒汤,务必要快。”

这会儿雨下的大,若不是裴淮耳力极佳,怕是听不见她们说的什么。

两个小丫鬟促狭着,又道:“快去吧,省的姑娘在那坐久了,迷糊过去。”

国公府修筑了人造湖,湖边沿岸栽种着四季花木,远远看去,有几座歇脚的亭榭,四角悬着薄纱,被雨淋湿后,垂落在廊下。

裴淮循着走去,待走到第三座亭榭前,忽然怔住。

亭中有个身量纤纤的女子,穿着绯红色宽袖襦裙,细腰绾着月白带子,松散的发髻垂在脑后,别着一只缠枝海棠花簪子,细密的流苏轻轻摇晃。

从背影看,她脖颈嫩白细长,隔着雨雾,裴淮如同看见她转过身来,惊愕的眸光露出欢喜,随即朝他挥挥手,笑道:“都给你抄完了,快过来。”

他挪动脚步,只觉脑中皆是月宁柔软的笑声,弯起的眉眼。

一步,一步,踏上阶去。

雨声仿若都不见,胸口的心跳却异常剧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