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淮一顿,狭长的眼眸渐渐涌上阴戾之气:“别打死他。”

“只是,马兴打的已经够狠了,再打下去”

裴淮笑:“不够。”

“留口气吊着就成。”

红樱到书房跟着收拾,掸着架子上的灰尘,一扭头,看见月宁抱着一摞书进来。

两只眼睛红通通的,眼底乌青。

“是谁欺负姑娘了?”

红樱狐疑的上前,接过书后,把她拉到一边。

“是二公子?”

月宁安慰他:“不是,就是沙子入了眼,没旁的事。”

“大冬天的,哪来的沙子,扯谎也该换个由头。”红樱知道她不想说,也没强求,转身继续去收拾书案。

一连几日,月宁每夜都做噩梦。

梦里的哥哥被打的皮开肉绽,他向自己求救,枯瘦的手掌直直对着自己,他哑着嗓音一遍遍的质问,问她为何视而不见。

她本想反驳,回斥过去,可嗓子就像被人攥住,任凭哥哥在那泣声讨伐,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幼时哥哥待她极好,脏活累活只要他能做的,绝不让月宁插手。饭菜里的肉丝,他会挑出来夹到月宁碗里;好容易攒下铜钱,会给月宁买头花;邻里街坊谁要是欺负月宁,哥哥总是把她护在身后。

他也是个孩子,体格瘦弱,可冲在月宁身前的时候,他就像是能遮风挡雨的大树,死死护着底下的幼苗。

记忆最深的一次,月宁抱着本书坐在门口石墩上,冬日屋子里冷的滴水,外头有太阳稍稍暖和些。

她穿着小花袄在那低头看书,几个孩子不知怎的推搡着摔在她面前,被推在地上的孩子许是觉得没有颜面,又打不过别人,遂一把扯过月宁的书,“嘶啦”一声撕成两半,扔在地上拿脚使劲跺。

一群孩子笑的没心没肺,还有人故意揪她辫辫,揪下来头花幸灾乐祸的龇牙大笑。

“宋月宁,扫把星,克父克母要人命,宋月宁,狐狸精,捡的破鞋不顶用”

月宁站在石墩前,泪珠啪嗒啪嗒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