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世之久,裴淮终究还是裴淮。

月宁松了口气,拂开左臂的袖子,小臂完好如初,这一切是真的重新来过了。

大雪过后的马车,顶篷盖了厚厚的银白。

管家看月宁在里头收拾,香薰铜炉,绵软裘毯,还有各色果子糕点,不止如此,塌前摆置的小几上,有几本摞在一起的书,笔墨纸砚一应俱全。

管家忍不住打趣:“二公子是去靖安坊买书,你布置的倒像是要出远门,恐是用不大到的。”

自打孔妈妈被发配到偏远庄子,府里人待月宁的态度可谓天翻地覆,不仅那些爱抱团讥讽的不见了,还有些主动示好,上赶着与她熟络的人。

月宁从前在侯府做了多年,早就把各人秉性脾气摸得通透,谁是真好,谁是口蜜腹剑,她心知肚明。

眼前这位管家,祖孙三代都在侯府做事,是个顶顶忠心的。

她咧嘴笑,在小几上放了条擦手的绢帕,这才弯腰下车。

“吴叔,有备无患,再说去咱们离靖安坊还有两条街。年底路上热闹,沿街摊贩摆的琳琅满目,想来是要拥堵些的。”

“你心思倒是仔细。”管家啧啧,跺了跺冻僵的脚,“二公子怎么想起去靖安坊买书了?”

“吴叔。”

两人没看见,裴淮不知何时站在廊下。

他本就姿容俊朗,又罩着一件玄色裘皮氅衣,浑身上下透出一股矜贵感。

“二公子。”

裴淮嗯了声,目不斜视地走上马车。

半晌,车夫没听见里头吩咐,犹豫着扭头。

月宁站在车旁,手脚冻得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