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将他困在荒院,没日没夜凌/辱折磨绝不会是晋王的作风。
还会有谁?
如此深仇大恨,深恶痛绝,如此非人的手段,裴淮根本想不出究竟会是谁,憎恨自己到此等地步。
连仇人是谁都不知道,甘心赴死吗?
他不甘心!
肩膀下很快汇积了一滩黄水,泛着腥臊味溜进崩裂的地砖。
裴淮的手指抠进泥里,抠的血肉模糊,身子一动,那两个官兵从墙根的刑/具中各抽出两柄钝刀,从裴淮的腿骨到脚踝,密密匝匝乱砍一通,碎骨扎的皮肉翻烂,这一刻,裴淮的忍耐到达了临界点。
他累了,撑不下去了。
不断压迫进入喉咙鼻孔的水,让裴淮几近窒息。
哗啦一阵水声,他从水底站起,肺腑如同被人用刀子割过,疼的如此真实。
他抓起架子上的衣裳,披在肩膀,推开楹窗,漫天飞雪滚进领口袖孔。
原来,你也回来了。
京城变动那夜,父亲将裴淮和大哥送上船去,转头以一人之力抗衡源源不断的追兵,水流湍急,船很快与江岸隔开距离。
重重雾障下,他看见父亲被乱剑砍死,母亲悲痛欲绝,拔剑自刎。
生死关头,他却为了个女人跳进江里,发了疯地游回去,摸黑杀回侯府,妄想救她出去。
他自以为的情深,换来的不是报答,不是感激,而是她伙同她兄长,特意为裴淮设下的天罗地网。
直到那一刻,裴淮才如梦初醒,原来从进侯府开始,宋家就编了一张网子,一张为了向晋王投诚的充满虚假欺骗的网子。
朔风吹鼓着衣裳,衬出精瘦颀长的身形。
裴淮的眼底浓黑如墨,没人知道,在他看见宋月宁的第一眼,是怎样的克制,才没有一把掐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