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表时针指到十二时,郓言站起身来,从包里掏出手套,戴上,又拿出一把崭新的扳手,抛着试了试手感。
他把带血的蝴蝶胶体放在胸前口袋里,自言自语道:“多少照应点。”
电梯正在向上运行,须臾凝固成漫长的瞬间。
电梯门开了,九楼依旧寂静无声。
郓言放慢脚步,挨个在门前停下,竖耳倾听。
确定九楼没人,昨天那个商业精英男似乎根本没有来过。
厚重的毛毯能卸掉大部分的声音,却无法阻绝房间里传来的味道。
“就是这里了。”郓言停下脚步,面前的房号是1908。
正在他居住房间的正上方。
门无法打开,但从最下面的门缝里,总是传来若隐若无的臭味。
那味道中还夹杂着一丝冷气,像极了冰箱冷冻室里放的肉在慢慢腐败。
这几日桐溪镇的雨水就没停过,大部分人还穿着厚重的冬装,酒店大厅里开着暖气。
九楼和其他楼层并不共用换气系统,也没有客人居住,那么房间自带的空调还在运行就足够惹人怀疑了。
房间里会有什么?
郓言慢慢蹲下身子,掀开门口的地毯,掏出叠的方方正正的手帕,铺在地板上,随后把脸贴在手帕上,努力从门缝里往里面看。
屋内黝黑,这样贴近门缝,郓言只觉得臭味更加明显。
“吱呀”一声,柜门被推开。
一只肿胀的脚慢慢从柜子里伸出来……
“你在这里做什么?”身后突然传来听不清喜怒的声音,郓言没事人一样,拿起小帕子,站起来,拍拍裤子上并不存在的灰。
孙尚军阴沉着一张脸,勉强挤出来一个笑容:“是小言啊,你大半夜不睡觉,在这里做什么?”
“叔叔,你是不是也听到什么声音了?”郓言倒打一耙,疑惑地问道。他指着1908,“我这几天,每晚都会听到楼上有挪动椅子的声音,问前台,这里也没人住,就好奇想来看看。”
孙尚军眼神幽幽,直勾勾地看着他:“是吗?”
“可能是你听错了吧,这间房是小伟的房间。自他去时候,就没人住了。”
“那就更奇怪了,”郓言一脸疑惑,“那这声音到底是怎么来的呢?”
他丝毫没提自己闻到的臭味。
孙尚军神思有些恍惚,似乎还沉浸在丧子之痛中清醒不过来。
“可能是我太想小伟了,有时候半夜睡不着,会到他房间里看看。”
“我以后尽量放轻脚步。”
“原来是这样啊。”郓言恍然大悟,“我之前还以为是闹鬼呢。”他不好意思地笑笑,把背在身后的扳手拿了出来。
“既然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那我就先回去睡觉。孙叔叔也不要太伤心,小伟在天之灵,一定希望你能好好的。”
说完,郓言淡定的像是在自家后花园散步一样,慢悠悠走向电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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