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白的黑

随后就是中规中矩的作业。

郓言取下眼睛,放进盒子里。他轻微近视,只有在学习和工作时才会戴上眼镜。

把书本收拾好,找出明天要穿的衣服,郓言躺到床上,双手交叉放在腹部,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半夜,郓言被一阵很有节奏的敲击声吵醒。

那声音不疾不徐,近在耳边。

他睁开双眼,想要去摸床头灯的开关,却没有摸到。

片刻后,眼睛熟悉了黑暗。他才发觉有些不对劲。

睡前他拉上了窗帘,现在窗帘却是开着的,外面透过来的淡淡光亮,照进窗子。

床头灯也挪到了左边。

郓言伸手按开,才发觉,自己房间里的摆置,好像都换了个位置。

敲击的声音还在持续,郓言靠在床头柜上,双手交叉,大拇指慢慢绕着圈。

这里不是他的房间,在他睡觉时,有人挪动了他的位置。

是做梦?郓言并不打算掐自己一把试探真实与虚妄。

他在心中计时,大约三百个数字以后,敲击声变成指甲划东西的声音,尖锐刺耳,让人毛骨悚然。

声音是从床下传来的。

寂静的深夜能够放大想象能力,他的床下,有东西在。

郓言下床,慢慢趴下身子。床底矮小的空间并不能藏一个人进去。

他一低头,声音就消失了。

浴室里突然传来哗啦啦的水声,灯也亮了起来。

他又朝着浴室走去,浴室是磨砂玻璃,从外面可以看到,有人在里面洗澡。

他机械地动作着,仰着头冲水,嘴里不停地说着:“要洗一洗,我好脏啊。”

郓言推开玻璃门,浴室地面已经积满一层混浊的水,从男人身上掉下来的蛆虫,在热水中扭动着翻滚。

腥臭的味道铺面而来,男人身体腐烂,破碎的头颅里不断流出脑浆,他面朝着镜子,不断地用手搓揉着身上的烂肉,扑簌簌往下掉。

随后,视线转向郓言。

“你好干净。”

“能帮帮我吗?”

“我也想变得干净……”

他腐烂带有蛆虫的手伸向郓言,下一秒,变得更加狰狞,嘶吼着:“你也要和我一样脏!”

郓言毫不犹豫地关上玻璃门,抬脚猛地往玻璃门上踢了一脚,玻璃应声而裂,孙伟也摔倒浴缸里。

趁他挣扎着要起身,郓言连忙向外跑去。

房门是锁死的。身后传来手指划过玻璃的声音,郓言回头,腐烂的手抓着玻璃门,眼看着就要出来了。

门突然从外面打开,一个女孩急忙拉着郓言的手,“跟我走!”

她带着郓言跑向走廊。走廊像是永远走不到尽头一样,前往是无边的黑暗,只有踏过去时,灯才会亮。

他们一离开,身后就变得黑暗,从黑暗中传来笨重的奔跑脚步,还有虫子被踩爆的的声音。

女孩急促地喘息着,她冰冷的眼泪滴到郓言被牵着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