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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出门早,等温见宁到了约定的地方,离见面时间还有一小时。
好在她早已预料到这种情况,先前随手从街头买了一份小报用来消磨时间。
上海的小报不仅连载通俗小说,插送花边新闻和广告,甚至还辟了板块专门留给文人骂战的。比方说她手上这份,上面便有一篇文章批评时下以张留余为首的海派作家满纸铜臭味。撰稿人文笔恣肆,嬉笑怒骂皆成文章。
温见宁虽也算是被骂的对象之一,但也看得津津有味。
她才看了一半,眼角的余光瞥到白衫黑裤的侍者来到桌旁,下意识抬头道:“我的朋友还没来,暂时不需要——”
话还没说完,她便看到侍者身后站着的女人。
虽然阔别了六年之久,但温见宁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是谁。
温见宁站起身来,按捺住心中的激动道:“先生,好久不见。”
齐先生微笑着点了点头,示意她一起坐下。
从之前的来信中,温见宁已知道当年齐先生来到上海后,在朋友的帮助下先是找了一份校对员的工作,后来陆续又换了几家报社,如今正在一家出名的左翼杂志社供职。
师生二人寒暄几句后,齐先生笑道:“你前段日子在忙什么,竟也不给我来信。”
温见宁干巴巴笑道:“没忙什么呀,我记得给先生写过信了呀。”
她其实不知道,她在对外人说谎时还能勉强装装样子,但对着自己亲近的人撒谎时,总是难免心虚。比如眼下,她视线散漫,到处乱瞟,就是不敢直视自己的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