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八岁的少年,朝气蓬勃,天生体热,手掌在涂了药的脚踝处揉搓时,灼热感无比强烈,让人只觉得整条小腿都烧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红花油的作用,还是他掌心自带的热度。
纪枣原拉了拉长发,盖住微微发红的大半脸颊。
时不时还催促一声:“好、好了吗?”
谢夏谚终于还是没忍住:“闭嘴。”
“……哦。”
女生蔫头耷脑,“你对病患这么凶干嘛。”
谢夏谚懒得理她。
但是这个情形,这个氛围,不说话,纪枣原总觉得很尴尬。
也幸好现在是晚上,树影绰绰,根本看不清她红透了的耳朵根。
女生开始没话找话:“我看你处理起这种伤来好像挺厉害的样子哦?”
“熟能生巧。”
“什么意思?
你以前经常扭伤吗?”
“不是扭伤。”
谢夏谚盖上瓶盖,“好了。
拎上鞋,送你回家。”
电动车就停在旁边,都不需要背,扶着谢夏谚的胳膊跳两下就到了。
她坐回熟悉的车后座,还没忘刚刚那个问题:“不是扭伤?
那是为什么?
打架打的吗?”
“嗯。”
“还真是打架打的?”
纪枣原想到什么,好奇地问,“我听你的某个小伙伴说过,说你初中的时候很爱打架欸,就是校园老大那种,黑白两道通吃。
还说你当时是个学渣,回回考试吊车尾。”
“嗯哼。”
“那后来是为什么改邪归正了哦?”
“……”
——其实话一出口,纪枣原就知道自己不该问的。
这个理由,谢夏谚的小伙伴不知道,纪富婆三缄其口,还嘱咐她千万不要去打听,说明肯定不简单。
纪枣原虽然好奇,但也牢记着纪富婆的话,从来没想着要去侵犯别人不愿意公开的辛秘。
然而没想到,在这种时刻,在她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她竟然就这么把话给问了出来。
少年握着车把手,背对着她,看不见表情,也瞧不见动作。
唯一能感知到的就是漫长的沉默。
谢夏谚经常沉默,毕竟他本身就不是一个爱说话的人。
但最起码面对纪枣原的时候,他很少不给回应。
哪怕连无视,都会起码丢过来一个“你是不是傻”的眼神。
可是现在,他一言不发,背脊僵直。
周身的空气都萦绕着一种压抑的为难。
纪枣原闭上眼睛,后悔无比:“随口一问啦。
你看现在都快十一点……”
“因为生命可贵。”
“……啊?”
谢夏谚转下了车把手,夜风呼呼,在车轮还没有加速之前,清晰地传来他平静的嗓音:
“有的人想活不能活,有的人该死却不用死。
杀人犯法,为了让九泉之下的人安心,我只能尽量让自己活得不该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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