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有负罪感地低头凑近了少年熟睡中的脸,抿了抿嘴唇,眼疾手快地在少年不断颤动的眼睫上落下一个轻飘飘的吻。
好像蝴蝶亲吻眼睛。
本来似落水小狗一般不断发抖的少年瞬间安静了下来,精致眉目在狠狠地纠结过一瞬之后就极缓慢地舒展了。
脸上竟然隐隐约约带上了一点朦胧的笑意。爱德华本来就是天使似的漂亮长相,这样软绵绵地陷在被褥里安睡的时候看起来更容易叫人心软。
“真是个麻烦的小孩。”小神父一边嘟嘟囔囔很不高兴地小声抱怨着,一边很不计较地主动伸手环抱住了因为做噩梦全身都是冷汗的小少爷。
“做个好梦吧。”
阮夭自觉完成了轻薄主角受的艰巨任务,眼皮早就沉得互相打架,软绵绵地打了一个无声的呵欠,懒洋洋地好像一只娇气小猫凑在金毛小狗的怀里,安安静静地闭上了眼睛。
爱德华觉得自己好像陷在一团轻飘飘的云里,像是柔软的海浪,也像是母亲温暖的子宫,连带他的身体和灵魂都要在这种温度中渐渐融化。
如果可以的话,他想一辈子陷在这样的温柔陷阱里。
爱德华·杜瓦尔六岁那年失去了他的母亲。
那个虔诚的基督教徒偏偏选择了最无法被上帝原谅的死法——自杀。
他到现在还能记得金发女人用那双哭泣的眼睛看着自己,他那时生的比别的小孩都瘦弱一点,站起来还不到妈妈大腿高,女人跪坐在地上才能和儿子平视。
她红肿的眼睛在哭,但是已经流不出眼泪了。
“我早该知道他是个混蛋的。”她美丽的蕾丝裙下面是遮都遮不住的青紫伤痕,新旧痕迹层层叠叠到了一种可怖的地步。营养不良的细痩胳膊甚至还没有一个六岁小孩的手臂粗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