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但女人伎俩便就是有用的,赵如卿自己都是个女人,对付她便是要用女人的手段。”陈氏笑得有几分阴恻,“只可惜了她现在没有特别喜欢的男人,否则只要她怀孕一次,便能叫她丢了小命。”
李溥眉头皱起来,露出了不赞同的神色。
陈氏把他脸上神色看得清清楚楚,嗤笑道:“你知道张嬛为什么不能生?当初你的王妃看你宠幸她,便嫉妒到无法忍耐,趁着她怀孕给她下了落胎的虎狼之药,虽然没死,但却再没有机会威胁到她了。张嬛对此一清二楚,但她什么都不说,你猜原因是什么?”
李溥嘴唇颤抖了两下,他并不知道他自己的后宅中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陈氏嘲笑道:“张嬛知道这些女人伎俩在你们男人看来都是不值得一提也上不了台面的,她说出来,你只会觉得她麻烦又多事,所以她什么都不说。她只需要告诉你,她落胎之后再也没法为你生儿育女,你就会对她心生怜惜,这样就足够了。你再想想后来你是怎么带着她不离不弃,再想想你当初逃出封地都只带上了她,对于你后宅中其他的女人,她的手段又是怎样呢?”
“你要挑拨张嬛和我之间的感情。”李溥眉头皱得要打成一个结。
“张嬛对你有感情,但你对张嬛可没什么感情。”陈氏淡淡道,“若真的有,何至于让她冒着丢掉小命的风险回去做这样的事情呢?你假用她的名义给她的亲子写信的时候,就已经对她半点感情都没有了,你只是找到了一个最佳的抛弃掉她的机会。”
听着这话,李溥半晌没有说话。
陈氏不以为意地笑了两声,道:“只要在她觉察出你真正心思之前动手就够了,到时候便也不用害怕她因爱生恨。”
“现在不是动手的机会。”李溥摇了摇头,“先安抚住她吧!得要先看看突厥的局势究竟会如何变化。”
“你想怎么安抚她?”陈氏忽然有些好奇。
“七夕快到了,她从前喜爱花灯,我给她画一盏便是。”李溥轻描淡写地说道。
张嬛接到厚厚一封书信时候眉头微微跳了一跳。
一旁的画眉笑着递上了裁刀,道:“这次这信倒是让奴婢们都是惊讶万分,怎么还能这么厚重的,也不知里面是什么。”
张嬛接了裁刀,耐心地顺着封口把这厚实的信封给裁开,倒过来把里面的东西抖落在桌上,那花灯的竹架花纸便映入眼帘了。
“这位永王殿下倒是十分有情致,毕竟快到七夕了。”画眉笑着帮忙把花灯给捡到一边,然后把书信取出来,一眼扫过去然后递还给了张嬛,口里说着的是与信中内容不相干的话,“夫人等会要把这花灯给糊起来吗?”
张嬛目光落在信上,无所谓道:“扔了也可以,反正也不是什么稀罕东西。”
画眉看了张嬛一眼,道:“那奴婢等会就给收拾了。”
“提醒圣上小心身边的女人吧!”张嬛忽然又看了一眼那花灯,她想起来多年前发生在永王后宅中的事情——那时候她听说这莲灯在中元节的时候能顺着河流飘到黄泉,她把对当初失去那个孩子的歉意寄托在灯上,也把对永王后宅中那些女人的恨记在心里,花灯并不是因为爱,而是因为恨。当然了恨不能言说,能说的永远是爱,李溥记得她喜欢花灯,所以把这作为安抚送到她面前来,大约是在表达他对她还有余情。
许多事情只有隔得远了才看得清。
当她在李溥身边的时候,她什么都看不清,一心扎在感情当中,自怨自艾,她甚至连她自己也看不清。
可当她离开了李溥,当她回到云京,当她与当初魏朝那些人又重新接触之后,许多当初她甚至以为天都塌了的事情,都变得轻描淡写起来。
她这辈子大约就是错在总是想后悔,总觉得后悔之后就能获得比之前更好更顺利的生活,她若是一直往前看,大约便不是今天这样的结果了吧?
画眉应了一声,手脚麻利地把花灯收拾起来。
张嬛也没有再多说什么,看过信之后又思索了一会,看向了画眉:“过两日宫中有宴席,你往前院告诉君佩一声,说那天我也要进宫的,叫他等一等我。”
前院中,顾兰之正在画画,听说画眉过来,便直接叫她进到了书房里面来。
画眉伸头看了一眼,只见那画纸上描摹的是玉兰花树,便笑道:“郎君喜欢玉兰,怎么不干脆就在家里栽几棵?”
顾兰之放下笔,又左右欣赏了一下自己的草稿,然后才道:“移栽大树不太方便,从小种起也不知要长多久,实在是太麻烦,想赏花的时候去种了玉兰的地方看看便好了。沧地的明园里面,便是有玉兰的,实在是想得不行,我就回沧地看看吧!”说着,他抬头看向了画眉,问道,“是有什么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