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水露自草尖坠下落入泥土中去,下一刻鲜嫩草叶被皮靴踩过压进湿润泥里,在皮靴过去后又顽强挺立起来轻轻摇晃,抖去身上细泥。
早早起来商迟谢被商迟归拽着往森林方向跑去,商迟归体力好跑得快,但商迟谢不行,就算被拽着,他也跟得难受,累得直喘气。
今天商迟归说要带他练胆,看着跑去方向,商迟谢再蠢也知道商迟归要用什么练他胆子了。
他到底还是怂,到了森林边缘,商迟归停下来时,他心脏都是噗通噗通狂跳,且越跳越慌,这令他忍不住有了退缩冲动,小声道:“我觉得我还是……”
商迟归撇过头视他,毫不客气打断他准备退缩说词:“二哥,你要是让我白费功夫话,我可是真会生气。”
他向来不喜欢在别人身上花费时间和精力这种东西,如果花费在别人身上还被别人不领情话,哪怕这个人是二哥也不可以。
商迟谢嘴巴动了动,没再敢说什么了。
见他温顺下来,商迟归轻哼一声,扭头含指吹了句口哨。哨声一响,森林深处正在休憩白虎睁开了眼睛,低吼一声朝声音来源方向矫健奔去,所过之处虫鸟争先恐后惊慌逃离。
站在森林外商迟谢才听到那低吼声不久,就见一头巨大白虎从树后腾跃而来,那庞大身躯、锋利爪牙以及从喉咙溢出来虎啸都让他身躯无法自控颤抖起来,他本能转身就想逃,早就预判他动作商迟归抓住了他肩膀牢牢固住:“二哥,你跑什么?”
“我……我怕。”连语句都是支离破碎,甚至带着颤音。
如果是平时,商迟谢怕商迟归也就放他回去了,只是现在不同以往,他二哥想去王宫宫宴,还是这副畏畏缩缩模样完全不行。
王宫宫宴里人谁不比这只白虎可怕?连一只白虎都要怕成这样,又怎么能面对那些吃人不吐骨头恶鬼?
“我给你说过,二哥!它不可怕——”
“我怕!”商迟归对这只虎恐惧,绝对不是一句它不可怕就可以抹掉。
他这般楚楚可怜姿态,商迟归也不免生起怜惜,只是他还是不得不狠下心肠,拽着商迟谢手不顾商迟谢哀求熄了铁丝电栏,开门将商迟谢推了进去,又把门关上。
“商迟归!商迟归!”
那几乎带着哭腔声音传入耳朵里,商迟归只能逼迫自己置之不理,他若是现在心软放他二哥出来,那他二哥就很有可能去不了王宫宫宴了。
他只能大声对商迟谢道:“它不会伤人!二哥你不要怕它!”
怎么能不怕!?
商迟谢满是恐惧转过头去,那扑过来虎影与上一世虎影重叠在了一起,他身体直接失去所有力气瘫软在地上,只闭起眼睛抬起手挡住自己上半部分身体,脸色一片煞白,几要晕厥。
“该死——”商迟归没想到他这么怕,怕到这种程度休克可能性很高,他咒骂了一句,跳起来手搭住铁丝边缘最上面一根铁线,单手借力跃了进去,那铁丝锋利,直接将他手指割出一道鲜明血痕来。
在商迟谢要被白虎扑上时候,他死死抱住商迟谢,朝白虎厉喝道:“退下去!”
被主人呵斥白虎扑到半空硬生生扭了个身落地到其它地方,委屈嗷呜了声后,尾巴重重在甩在地上。
商迟归当下顾不得白虎情绪,扭头去安抚商迟谢:“没事了二哥!没事了没事了!我把它赶下去了!它不扑你了!”
商迟谢控制不住自己剧烈战栗身体,他肌肤也冰冷得要命,隔着层衣物,商迟归都能感觉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寒意。
“我……我……”他嘴皮子抖索着,也说不出话来,手指紧紧抓着商迟归衣物,恨不得要扯下来一样。
“怕……”
他怕一切对他生命有威胁东西,无比害怕,那些东西总是能随意夺走他性命,而他没有办法去辨别反抗。
商迟归对他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二哥我不知道你这么怕,我们换个办法——”
还有什么办法?商迟谢想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