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爸爸说童妍受伤了,那一刻,他觉得德市在一瞬间变得空空荡荡,他盼望已久的人,没有安全地回到这座城。
因为一个人,寂寞了一座城,城市一切声音都与他无关。
他去办签证,去赚快钱,在一个星期后来到她的身旁。
她在美国医院的一间病房里,躺在病床上的人不是她,而是一个年轻的男人,他是童妍妈妈闺蜜的儿子,江时遇见过他一次,他叫马洛艾迪。
马洛是中美混血儿,长得很帅,他居住在美国,因为童妈妈的缘故,他和童妍熟识,在这次暴徒枪杀路人事件,是他为童妍挡下两颗子弹。
童爸爸在电话里没说清楚,江时遇以为是童妍遭受枪击,当看到病房里安然无恙的童妍,他内心只有劫后余生的狂喜,当时的他并不知道,与其看着马洛躺在床上,童妍宁愿自己挨枪子。
江时遇走到病房,童妍没什么反应,她瘦了,眼底没有光,和在电话里跟他哼唱结婚进行曲的人,简直判若两人。
童妍左侧脸颊红肿一片,江时遇后来才知道,马洛妈妈接到儿子需要截肢的手术通知,直接狠狠地甩了童妍一个耳光,只是整件事童妍并没有什么错,错就错在马洛救了她,她被救下害了马洛的一生,这就是原罪。
难以想象,一个从小养尊处优的女孩,面对他人当众侮辱谩骂扇耳光,不还手,不闪躲,不解释,选择忍气吞声的模样。
床上,马洛呆愣愣看向窗外,眼神呆滞,面色苍白,童妍跟他说话,他没有一点反应。
“七月份,在中国荷花都已经盛开了,等你好了,我带你去看荷花,中国农历七月初七是七夕节,有一个神话传说你肯定没有听过,有一个孤儿叫牛郎,他有一头通人性的老牛,有一天,天仙织女和一群仙子下凡嬉戏,她们在河里洗澡”
童妍说着英语,面带微笑,可她的脸色很苍白,她想方设法要马洛开心一点,可惜一切都是徒劳。
在童爸爸的坚持下,童妍被带出病房,和江时遇面对面站在一起。
他们安静对视,相望却是无言。
半晌,她蹲坐下来,双手死死抓住自己的手臂,她的指甲已经深陷皮肤,可惜江时遇没有更早的发现。
“我不应该活着。”她说。
她说这句话时,他的心口刺疼了好久。
“阿遇,在十岁那年的火灾我就应该死掉,你哥哥不来救我多好,那样他就不会牺牲了,你看,我就是一个灾难,我总是给别人带来不幸。”
江时遇心在一阵一阵地抽疼着,谁都无法理解这些话在他心里会有多大的冲击力,倘若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叫童妍的女孩,也就没有一个深爱童妍的男孩。
“别自责,妍妍。”江时遇同样蹲坐下来摸摸她的头:“不是你的错”
当看到她手臂上深深的抓痕,江时遇愣住了,呼吸像被遏制住了一般。
此刻,她疼,他也疼。
和她一样,她在卖力讨好马洛,而他却在卖力讨好她,然而她和马洛一样,对旁人不理不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