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晴当年是放弃了留校保研的名额结婚生子的,若非遇人不淑,应当会有很好的人生。
每次提到她,老人都会沉默好一阵。
“但你还是会为她骄傲吧?”文颂说。
文家从商,大家庭里往上数两代人学历都不高。他听喝醉后的外公提起过,当年文晴考上国内排名前列的c大,收到录取通知书后家里大摆酒席地庆祝了好几天。
文争鸣说,“在她自作主张,把自己嫁给一个败类之前,她一直都是我的骄傲。”
“被人牵着鼻子走,鬼迷了心窍。好好的青春年华,被人贬的一文不值还把自己赔进去……你们说的那个词叫什么?”
“PUA。”
“对。”老人一声长叹,每多提起一次,皱纹便更深一分。
“作孽啊。”文颂只是垂眼望着自己的手指,不再说什么。
和秦覃或覃云不同,导致文晴病情的主因并非遗传,而是因为一场名为婚姻的灾难。他的童年印象里,无休止的谩骂和暴力比温情瞬间要多得多,当然会疑惑为什么文晴受到虐待还要忍耐着,跟那样一个人过了将近十年。
长大后,从亲戚家人的只言片语里拼凑起来才知道——也只是知道,无法理解。
“你是个男孩儿,我倒不太担心你。”
文争鸣说,“家里也不催着你找对象,只要是个好姑娘,家世怎么样不要紧,身高长相也都不重要。只要人品端正,性格正常,外公都绝对支持。”
“……嗯。”
文颂露出笑,温声细语地应着,“知道啦。我才大一,还不着急找对象呢。”
“行了,你也跟着跑了大半天,该逛的都逛完了,也没什么可看的。”
文煜解决了工作电话往这边走来,他也扶着外公站起身,一同走向电梯。
“回去睡觉吧,别耽误你明天上课。”
“好。”
酒店就在学校对面的街边。道别了家人,文颂拎着打包好的蛋糕路过校门口,站在岗旁犹豫了一下。
他还是想回宿舍看一眼,对那有可能和某个人发生交集的地方存有期待。
但他又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在妄想。如果秦覃想见他,大费周章的也会来见,不会要他小心翼翼地猜测。
即使知道,他还是进了学校,去宿舍走了一趟。
宿舍只有3号床的师兄在打游戏。
他打开蛋糕盒,分出三块留下,“尝尝这个,今天我过生日。”
蛋糕里有他的过敏原,平时都不怎么会碰,过生日也是象征性地尝一口。文煜和外公也是,在他生日时才吃一块应应景。蛋糕还剩大半个,都被他打包回来了。
“呦,你看你也不早说,都没个什么准备。”师兄摘下耳机兴冲冲地朝他笑,“生日快乐啊。”
“谢谢,这句就够啦。”
文颂也笑着摆了摆手,“那我先走了,你们玩。”
时间还早,夜幕才刚刚降临。校道两边多的是一起散步的小情侣,连不常走的小路上也会有成双成对的路人经过,亲密地搂靠在一起低声絮语。
文颂当没看见,路过自动贩卖机时买了瓶汽水。听见饮料“咚”地一声掉下来,似乎还有道微小的声音被盖住了。
他侧耳细听,试探着喵喵叫了两声,成功引诱出一团橘白相间的毛绒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