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金会的队员们配合着谭华,同样热情地回应,一顿饭吃得热火朝天,电光四射,宛如明天暗物质就全部消失,全人类都得救了。
坐在陆采身边的裴隆看他的眼神越发同情了。
在这种荒诞的欢乐气氛中,陆采的目光却总时不时转向泽西亚。
对方坐在荒诞的中心,像一个被簇拥的国王,陆采差点以为泽西亚才是今天这场晚餐的主角。
那一瞬间,陆采心里突然产生了一个奇怪的念头:他还要在那边待多久啊?还没试探完吗……
但也就在这一瞬间,陆采听到了一声悠扬的吟唱。
那是一个不算年轻的女声,空灵庄重,用的是很符合当地特色的英语,所以陆采很快听出了这是什么。
Amazing Grace, how sweet the sound.
That saved a wretch like me.
I once was lost but now I''''m found,
Was blind but now I see.
奇异恩典,如此甘甜。
我等罪人,竟蒙赦免。
昔我迷失,今归正途,
曾经盲目,重又得见。
这曾经是一首很有名的福音曲,表达了歌颂者对神明的忠诚,出现在骑士团的城堡里,陆采私以为这不算奇怪。
但奇怪的是,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对突然出现的吟唱作出反应,就好像……他们没听见着声音。
陆采的脊背倏地挺直,浑身肌肉也微微紧绷起来,他慢慢放开手中的刀叉,准备随时祭出法决,可这声音往复循环在悠扬的吟唱片段中,没有出现任何异常。
难道是自己错过了会有奏乐的前情提要,所以才对这歌曲这么敏感?
陆采的额角微微紧绷,他抬起头,想用眼神提点一下泽西亚,也想问问他昨晚听到的声音是不是这个,泽西亚的身影却被过去畅谈饮酒的人挡住。
明明坐在柔软舒适的天鹅绒椅垫上,陆采却感觉周围一片冰冷坚硬,好像自己被全世界隔绝开。
他陷入了一股莫名的焦躁,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陷入了幻境,正准备悄悄祭出一道巽风净化四周,肩膀却突然被拍了一下。
他立刻转头,见到神情凝重的裴隆对他做了个“嘘”。
裴隆对他使了个眼色,幅度很小,陆采看了眼还在用餐的人们,微微躬身和周围的人道了个歉,离开坐席跟上裴隆。
裴隆带着陆采朝楼上走,方向是他们的房间,所以没有引来多少人的在意。
陆采低声问:“怎么了?”
裴隆转过头:“你听到了吧?”
陆采一怔:“你也听到了?是奇异恩典?”
“没错,1779年出来的歌,传世古董级别,我看你在犯蠢,果然猜对了。”裴隆看上去松了口气,停在了一扇狭小的窗户前。
这里是走廊的尽头,朝对面望去是一条逼仄沉闷的甬道,十几米长,却仅有两把可怜的火把挂在墙壁上照明,青灰色的地砖在这样昏暗的光芒中显得湿滑冰凉。
“所以,这首歌出了什么问题,为什么好像只有我们两个能听见?”
陆采朝走廊中央光芒最盛的那一段看去,那是楼下大厅漫上来的光,依稀能听见欢声笑语。
他心情有点复杂,大概因为自从知道了和泽西亚有灵魂契约之后,第一次和对方有了明显的隔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