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脱敏疗法 卷卷耳 1965 字 2022-08-26

学校附近没有宠物医院,方知潋在地图搜了家最近的,和宋非玦一起打车去了。

那只三花猫被放在笼子里,不甘心地时不时用头撞一下。临下车前,方知潋一个没注意,还差点被它隔着笼子咬上一口。

“好凶啊。”方知潋戳了戳它的尾巴,引得三花猫又是一阵警惕的低吼。

“你拿着吧,”他自觉把笼子递给了宋非玦,“它好像更喜欢你。”

进了宠物医院,方知潋直奔诊室做检查,确定了已经超过预产期,并且可以同时做刨腹产和绝育的手术后,医生把三花猫推进手术室,方知潋则被安排到另一个房间打疫苗。

给他打疫苗的是个温柔又动作利落的女医生,方知潋不敢看针头,刚磨磨蹭蹭把脸转过去,还没来得及喊疼,人家已经打完了。

方知潋后知后觉才察出那么点疼来,开始装可怜:“好疼啊……”

宋非玦看了方知潋一眼,没说话,却抬起他的手,仔细地就着打针的那圈揉了揉。

被揉过的皮肤不自觉发痒了起来,方知潋心里百花齐放锣鼓喧天,他傻乎乎地低下头,看着宋非玦的手指在那一小块打转。

“小时候我妈妈说,”方知潋好像没发现这句话有什么歧义,“打完针揉一揉就不疼了。”

宋非玦很清楚他说的是程蕾,沉默几秒,只是“嗯”了一声。

“其实我还挺健忘的。”短暂的寂静过后,方知潋自言自语道。

宋非玦的动作停了,他依然握着方知潋的手腕,再往下一点就能握住手。方知潋的手指细长,手掌却很小,天生比同龄的男孩子都要小一号似的。

“好的事我都七七八八记得,不好的偶尔想起来,也当作忘了。”方知潋说起这些的时候露出的表情不是难过,只是有点怅然,还有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的一些情绪。

“他们刚离婚的时候,我爸不去找工作,天天去花天酒地约会吃饭,同院的阿婆说他是咬老软,我是咬老软的细蚊仔。”

或许是方言音韵使然,方知潋说起来这些的语调也软绵绵的:“他想起来才会丢给我几块钱去买吃的,像哄小猫小狗。还有带人回家,有一次我和朋友一起在家玩,他带了个不认识的阿姨回来,我的朋友讲这个好像不是我妈妈,我当时在想——”

他停顿了一下,神情困惑。

“很奇怪,我当时没有觉得不好意思,也不是丢脸。而是在想,我妈走了,那她为什么不带我走?”

宋非玦似乎从方知潋的脸上看到了五岁的他,困惑、不解、失落。天大的事落在头上,久而久之没有消失,而是变成了九十九层床垫下的那颗豌豆。

扪心自问,宋非玦看见方知潋的时候,不止一瞬间生出过报复程蕾的念头。

他不是好人,和宋聿名一样,他遗传了宋聿名一半的劣质基因。

“我爸说,因为她觉得我是负担,我也一直这么认为。”

方知潋还在低声自言自语。

“但是,不会很奇怪吗?”他忽然抬起了脸,好像很费解,“始作俑者是我爸,出轨的人是他,犯了错的人是他。我妈只是在唯二能选择的两条路中间选择了最正确的那一条,也算有错吗?”

宋非玦对上他的视线,没有回答。

“你说的对,”方知潋已经清楚了答案,“她只是选择对自己负责,没有错。”

他说完这句话以后,宋非玦沉默了很长时间。

宋非玦的记忆被扯回了十一年前的那间办公室,程蕾居高临下地说完那番话,温沛棠花了很长的时间去思考。

她握着宋非玦的手很松,轻轻一扯就分开了,但她没有。

当温沛棠重新紧握住宋非玦的手时,宋聿名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那是宋聿名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撕下伪装的假面,他目眦尽裂地扯住温沛棠的头发,一下又一下拖着她往办公桌上撞,恨不得温沛棠头破血流他才痛快:“离婚?你想都别想!”

一扇门无法隔绝摔打的动静和温沛棠的哭声,但门外却仿佛没有人听见,一片死寂。

宋非玦最后的视线停留在重重摔在地上前的那一刻,程蕾也恰好望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