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棠心中泛起一丝无奈的苦涩。
顾君遥快步走过去,蹲到他面前说:“叶卓乐是你第一个艺人,我知道他对你来说意义非凡,你也拿他当亲弟弟照顾,但他不值得,你不要心软。”
“我知道。”宁棠目光沉稳。
只是,每每想到叶卓乐的开始和结局,宁棠还是免不得感到心伤。
当年那个趴在他怀里哭诉的少年,那个捧着蛋糕和鲜花在楼下等了整整五个小时的少年,指着蛋糕上歪歪扭扭的“祝我的经纪人生日快乐”几个字说这是自己亲手写的,那个心地纯善,天真无邪的少年,再也找不到了。
“你别伤心。”顾君遥唯恐宁棠情绪不好,他起身将宁棠珍惜的抱在怀里,语气轻柔但也坚定,“他不值得你伤心。”
宁棠靠在顾君遥温暖的怀抱中,竟有那么一瞬间想落泪的冲动。
但他忍住了。
顾君遥:“我跟余怀仁约好了时间,咱们一会儿就去医院复查。”
*
余怀仁刚好当班,在工位上等了很久才等来顾二爷大驾光临,然后他就看见了顾君遥跟照顾孕妇似的拉着宁棠走路,再遥想当年狂炫酷霸拽的顾二爷,果然呐,爱情会使人失去自尊。
等宁棠昨晚一系列检查,顾君遥紧张的问余怀仁:“怎么样了?”
余怀仁一目十行的看完检查结果,白了顾君遥一眼:“还能怎么样,就那样呗!”
顾君遥满脸落寞。
余怀仁狂翻白眼:“拜托,你该不会指望从我嘴里听到“他已经好了痊愈了没事了能活到九十九了”的话吧?”
顾君遥哑口无言,紧紧攥住双拳。
余怀仁叹了口气:“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他的情况,心脏病本身种类多,病症也复杂,且根据个人体质每个人的表现还不一样,有人吃鸡蛋和牛奶还过敏呢不是?宁棠的情况比较复杂,说轻不轻,说严重也没到卧床不起的那种程度。”
顾君遥脸色很难看:“不能治好吗?”
余怀仁不想重复废话,只说道:“极难痊愈。”
这四个字不是敲击在顾君遥□□上的,而是直接刺入他灵魂之中的。
心爱之人得了不治之症,这世上还有比这更痛苦更无助更绝望的吗?
余怀仁真的不擅长安慰病人家属,平时这种事情都是他带的实习生去做:“你别那么消极,等他不好的时候可以采取手术治疗,不过你也知道,手术没有百分百万无一失的,任何动刀子都存在一定的风险,更何况是在“人的中心”开刀。”
余怀仁在工作上是不会把话说的太满的,即便他是这方面的权威,但他还是要把丑话说在前头。先将宁棠的复杂病症尽可能的说清楚,然后把手术过程中或许可能存在的隐患和风险说明白,但凡出一点意外那就……
“别说了。”顾君遥的嗓音发哑,他反复深呼吸,足足过了三分钟才艰难的问道,“就目前这个情况,他还能活多久?”
他觉得,这是自己这辈子说出的最难最难的话。
“生命这种东西很神奇的,有些医生断定患者只能活五年,结果二十年后人家孩子都仨了。也有些医生断定患者能活十年,结果一年后病情突然恶化,在ICU躺两天就没了。”余怀仁轻轻拍拍顾君遥的肩膀,那双肩膀一向是牢固的结实的,可此时此刻却脆弱的像一层薄薄的玻璃,只要轻轻一敲就能碎成渣。
余怀仁知道顾君遥在等他说话,只好硬着头皮道:“像宁棠这种情况,十年以上的几率有25%。”
顾君遥感到心口一窒。
十年,乍一听好像挺长的,但若仔细掰扯起来,也就短短三千多天罢了。
“这只是一个大概数据,经过医学干预和患者自身休养,这个几率是可以提高的。总之别让他劳神受累,日常饮食多注意,不过你也别太那个啥了……”余怀仁想起顾君遥对待身怀六甲似的宁棠的样子,嘴角抽搐道,“别绷得太紧了,你这样也给病人压力不是?好心情才是重中之重,与其弄那些有的没的,你不如多哄哄他开心。”
顾君遥一语不发的望着前方,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你今年体检过了吗,要不趁这机会例行体检一下吧?”余怀仁为防止顾君遥拒绝,赶紧打补丁道,“为了更好的照顾宁棠,你首先得排除自身的隐藏疾病,不然你不行了,谁管宁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