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咖啡馆挺大，他们在三楼的包厢里。虞双出门后没见着不知道唐熹是去了厕所还是走廊还是其他的什么地方，他打算先沿着走廊找人, 经过某一处拐角的时候，侧边突然奔出来一个人。

虞双被吓了一跳。那人脚步一点没刹，速度一点没减, 直接就和虞双撞在了一起。

那是个男性, 这么直冲冲撞上来冲击力还是挺强的, 撞得虞双胸膛都发出了一声闷响。虞双“嘶”了声，差点一屁股坐地上, 后退两步才稳住身形。

他低头一看，立刻变了脸色。

撞上他的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年，穿着类似于校服的白色衬衫和黑色西装裤，衬衫最上端还解了两颗扣子，露出清瘦的脖颈。

这张脸是天生的无辜相, 眼尾微微下垂，笑起来给人一种好欺负的感觉。

虞双对他这张脸眼熟得很，因为分别几年，他好像一直未变。虞双也不清楚自己是意料之中还是意料之外，脱口而出他的名字：

“姜弋？”

“虞双。”

姜弋抬头笑眯眯地看着他——这个场景和他前不久梦中的场景很像，只不过那时梦里的场景是看不清脸的，此时此刻，他却看得无比清晰。

当年高三的时候，姜弋也是用这样的表情，问他：“虞双，你是不是喜欢男生啊？”

这个一脸无辜相的男生意外地敏锐且狡诈，内里性格和他的外表差异大了去。他甚至在无人的昏暗角落里拉着虞双的校服领带，宛如引诱一般，对他说：“对于男人而言，爱情就是性yu啊。”

“我们上一次床，你就能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我啦。虞双，我猜你是喜欢我的——我的感觉一直很准，这你也知道，不是吗？”

记忆像翻涌的海浪一样不断涌到岸边，打了虞双个措手不及，他后退两步同姜弋拉开距离，又想绕过他去找唐熹。

姜弋把手伸向他的后衣摆，被虞双躲过去了。虞双冷冷地看向他：“我没喜欢过你，也不想和你玩那种无聊的游戏。”

“你怎么知道你不喜欢我？”

“我知道，”虞双说，“我喜欢唐熹。我对唐熹是真心实意的喜欢。”

姜弋一脸好奇：“你怎么知道你对他就是真的喜欢？说不定你对我才是呢？”

“……”虞双简直被他问得气短，“我是没喜欢过人，但我不傻。”

姜弋笑起来：“你一点都没变啊，虞双。”

虞双没回应他，继续往前走。可他走过下一个拐角，看到的还是一脸微笑的姜弋。他像一只阴魂不散的幽灵，死死追着虞双不放。

虞双心里那种紧张感宛如阴云一般沉沉压在心上，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开始莫名慌张，沉着脸原路返回，却忽然动弹不得。

姜弋的手像是一只钢制的骷髅爪子，死死按住他的肩膀，摁得他发疼。

虞双听到他幽幽的声音，对方在他耳边吐气：“虞双。”

“我、一、直、在、看、着、你。”

“！”

“……虞双？”原本安安静静沉浸在睡梦中的虞双忽然蹦了起来，把唐熹吓了一跳，“怎么了？”

面包车还在缓慢行驶中，刚才没有经过什么崎岖不平的路，虞双应该是自己梦到什么东西吓到了。

唐熹看虞双神情还有些恍惚，伸手摸摸他的额头，指尖蹭了一下虞双的眉心，又顺毛似的从前往后摸摸他的头发，“做噩梦？”

每次梦到姜弋，梦境总会十分诡异且让人捉摸不透。虞双因为他掌心偏凉的温度变得平静不少，眯起眼睛享受着唐熹的安抚。

“做梦的时候跳了一下，”虞双喃喃着说，“照老一辈的说法，我这是要长高了。”

都一米八了还想着长高？唐熹闻言笑出了声：“够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