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了饼干,摸摸他脑袋,道:“再养几天我就回去给你上课了,你这几天自己好好练练,别懈怠了。”
也不知道金辰屿怎么和他说我这几天的旷工缘由的,他始终以为我是生了什么急症,家里没人照顾,这才不得不到他们家养病。
金元宝坐了一下午,直到将自己带来点心全部吃完了才起身离开。
我送他到门口,正说着告别的话,远远地就听到女人的嘶喊声。
“放开我!你们……你们敢动我?我是金斐盛的女儿,我是你们的主子!”
不多时,孔檀等人出现在走廊尽头。区可岚被人架着双臂,几乎是一路拖行地在移动,头发凌乱,妆容也花了。
孔檀不耐地卷着手里的一团布,抬手示意先停一停,区可岚一停下就挣扎起来,见到走廊这头的我们几个,简直叫到喉咙都破音了。
“元宝!是我啊,是姐姐啊!替我去找爸爸,快点替我去找爸爸!!”
冯管家挡住区可岚的视线,将金元宝护在身前,用自己两只手堵住小少爷的耳朵,不让他听,也不让他看。
孔檀看过来,没想到金元宝会在这里,低低咒骂一声,捏住区可岚的嘴,就要将手里布团塞进去。
区可岚倔强地躲避着,嘴里还在不住嘶吼:“帮我去找我妈,金辰屿不能这么对我,我是他姐姐,他不能这么对我!我妈不会放过他的,我不会放过他的唔唔……”
话还没说完,便被孔檀将嘴塞住,加快步伐离去。
直到再也听不到声音,冯管家才将手从金元宝耳边挪开。
“冯叔,她为什么说是我姐姐?我不是只有哥哥吗?”小少爷仰着头,一派天真地追问起来。
冯管家也不知要怎么和他说,支支吾吾,最后憋出一句:“她瞎说的。”
小少爷明显不是很满意他的回答,又问:“他们要去哪儿?”
冯管家看了眼方向,道:“应该是地牢。她做错了事,不管是谁的女儿,都是要受罚的。”
小少爷不过八岁的年纪,正是有问不完的为什么,又特别容易一个问题延伸到另一个问题的时刻。
“我做错了事也要受罚吗?”他问。
冯管家再次被问住,索性转移话题,让他跟我道别。
小孩儿注意力转得飞快,也不觉得是被冯管家岔开话了,乖乖地就朝我挥了挥手道:“老师再见。”
耳边仿佛还飘荡着区可岚愤怒凄厉的呜咽,我僵硬地回他一笑,等人走了反手关了门,抵着门板捂住胸口平复剧烈的心跳。
他们该不是要把区可岚杀了吧?不至于吧……坂本再暴怒,生意再重要,她毕竟是金家骨血,金斐盛难道真能下如此狠手?
但转念一想,他若不狠,怎可能做到如今的位置?这么多年他手下不知死去多少冤魂,想来也不差一个恃宠而骄的私生女。
区可岚认为自己被偏爱是因为“爱”,忽略了愧疚,忽略了怜悯,总想向世人证明她拥有更多。可事实是,金斐盛纵然爱她,却更爱自己,更爱利益。
她在与金辰屿的棋局里,是独一无二的“王”,然而在金斐盛眼里,她也不过一个可有可无,能够被肆意牺牲的“兵”。
暴雨落了一阵,逐渐转小,但仍然雨滴饱满,掷地有声。
区华便是跪在了这样的雨里,就跪在大门口,我从窗口就能看到。
她从天亮跪到天黑,没人敢上前。我都以为她要跪一夜了,冉青庄从门里出来,替她撑开了一把伞。
黑伞全都给了区华,冉青庄就站在雨里。
我看了眼天上仍旧厚实的云层,心里有些着急。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他这样是要生病的。
冉青庄给区华撑了多久的伞,我就在窗边看了多久。大概又过了半个小时,门里出来个人,传了什么话,区华一下子激动地站起来,因为跪了太久,失去平衡差点摔倒,还好被冉青庄扶住。
这时我才注意到,不远处还站着一些人,见区华起来了,连忙上前搀扶,将人都围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