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咪死了。”刚才吐得有些厉害,这会儿一开口,显得嗓音格外沙哑。
“阿咪?”冉青庄想了一会儿,“赌场那个luckygirl?”
我点点头。
幸运女孩,最后却并不幸运,多么讽刺,多么可笑。
我将今天所见所闻如实告知冉青庄,包括最后孔檀对他的怀疑,以及金辰屿的态度。
可能信息量有点大,冉青庄听后站在我面前,半晌没有动静。
我悄悄仰头看他,他垂眼思索着,陷入到自己的思绪中,直到感觉到我在看他才抬眼道:“除了博彩业,金家同时靠洗钱、走私和承包工程赚钱,这次蒋阮棠落马,对他们生意影响很大,阿咪也是因此才被锁定。你今天看到的,够你死三回了,我如果是你,明天就走。”
以前在提起金家,提起合联集团时,冉青庄总会说“我们”,来证明自己是这个组织的一份子,而今天,他说了“他们”。他将自己与金家区分开来,下意识地认为自己并不属于他们。
我福至心灵,忽然想到一种可能。
孔檀一直说岛上不止一只老鼠,如果他的怀疑不是毫无根据,如果冉青庄的理想从未改变……
一把抓住冉青庄的手,冰凉的掌心与他火烫的皮肤相触,我斟酌着,犹疑着开口:“你是不是,是不是……也是内应?”
他的肌肉瞬间紧绷起来,不等我反应,便用力掐住我两腮,阻止我再开口。
“这种话不准再说。”冉青庄抬起我的脸,俯下身,用恐怖的语气一字一句道,“你找死我不拦着,你别连累我。”
第17章 不愿意走,就只能习惯
他的力道很大,有一瞬间我觉得自己的下颌都要被他捏碎了。也因为这份疼痛让我整个清醒过来,意识到方才说了多要命的话。
这是狮王岛,表面上纸醉金迷,背地里罪恶滔天,走错一步路,说错一句话都有可能被沉尸海底。如果冉青庄真的是内应,别说金辰屿,怕是陈桥都不会容他。
忍着痛,我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绝不会再乱说。
冉青庄冷着面孔,过了会儿才将手一点点松开。
“你刚刚说,城堡里有密道通向外面?”他直起身,从裤子口袋里摸出烟夹在指间,却没有点燃,而是像转笔那样翻着花样旋转起来。
以前他也总这样,思考问题时,手上一定不能闲着,笔、橡皮,或者他用作业本折出来的纸飞机,就没有他不能转的。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这个习惯还在。
“是,小少爷是这么说的,可以去外面。但他今天带我走的那条,应该是通往地牢的。我看过方向,从我们在的房间往西走大概十分钟,然后再向下,那个方位只能是地牢。”
第一次上岛时,带路的工作人员有简单介绍城堡的各个区域,还指给我们看过地牢的位置,我记得就在城堡最西侧。
“那里的确有个地牢。”冉青庄低声喃喃道。
那之后的几分钟里,他都没再出声,只不停翻动着手指。
可能是两分钟,也可能是四分钟,他手上动作突兀地一顿,随后长久驻立的身体也跟着动了起来。
“这就是狮王岛。你要是不愿意走,就只能习惯。”他转过身,将烟咬在嘴里,边低头打火点燃,边大步走向自己卧室。
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烟草味,我望着他的背影,直到视线被房门阻隔。
仰起头,靠在沙发背上,耳边不断回响冉青庄的话。
不愿意走,就只能习惯。
只能习惯……
也是,玄奘取经尚且要过九九八十一难,我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从前种孽因,今日食恶果,都是我活该,怨不得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