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Vito,在入学测试中,递交了一份满分的答卷——即使对于晏家的少爷来说,这并非必要的。毕竟这世界上没有什么完全的公平,很多时候,当你的金钱与权利达到了某种程度,就不会再被规则束缚。
“不必为他搞特殊化,在学校里,他就只代表了他本人。”晏明朗是这样嘱托校长和理事会负责人的。
找了一个普通的教学人员带他去教室上课,晏明朗留下来和校方聊了一阵。我站在楼上,看着Vito的背影渐行渐远,心里一丝惆怅,一丝期冀。
他再也不是守在我的身边窝在我的怀里的小小孩童,从这一刻起,他将离开我的怀抱,迎接属于他的生活。
一只有力的大手握住我的肩膀,轻轻拍了拍。我伸手搂住晏明朗的腰。
我还是偷偷去教室外看了Vito一眼。
他坐得笔直端正,即使坐着,他的身高也是整个班级里最显眼的。手里捏着晏河安送给他的钢笔,他不时垂眼,一边听课一边认真地做着笔记。中文授课对他来说似乎并没有一点影响,看着他神态自若运笔如飞,我心中第一万次对自己说,Vito真的很优秀。
七月初,我终于结束了长达三个月的休养,三个月来不断进补的Z国才有的药膳美食让我的身体健康了很多,再也没有手脚冰凉的毛病,也不会只是因为喝了一口凉水而腹痛。去医院做全身检查的时候,我甚至又长高了三公分,虽然和上一次生Vito后长高的整整十三公分相比微不足道,但我好歹是突破一米七五的大关了。
给薛青写的自传在休养期间也完成了,前前后后修改了几次,已经定稿,薛青很满意,尾款也打到了我的账户上。
晚上靠在床头查看自己的银行账户时,晏明朗坐到了我旁边。
“在看什么?”
他靠过来时,带着清新的水汽和沐浴露的香味,一边擦着头发,一边瞄了一眼我的手机。
在看到那一长串的数字时,他似乎有些意外:“你存了这么多钱?”
“有三分之二是这次的收入,剩下的是我前几年赚来的。”
他沉默了一下,比划了几下手指,似乎在算什么,过了一会儿说:“你一本书只赚那么一点?”
他的“一点”,对我来说已经算是巨款。
“其实拿到的稿费不少,但Vito上childcare一个月就要几千澳元,加上日常开销和一些琐碎的花费,一个月起码要上万澳元,再加上额外的保险之类的,最重要的是还要还你的六千万,能剩下来——”
“什么六千万?”
“……”这家伙,果然不知道啊。
我扶住额头,有点无力。
当初一边想努力还他的钱,一边又要为Vito积攒未来的学费和生活费,我和Vito过的生活虽然不至于贫困潦倒,但也不敢有一点铺张浪费,一直都是紧巴巴地生活着。
好在Vito和我一样,都是很容易知足的人,即使我没办法给他买最好的玩具,但我们用生活中废弃的材料也可以做出很好的玩具来,即使我不能带他去昂贵的餐厅吃大餐,但我会花心思为他准备各形各状五颜六色的爱心三餐。
或许他不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但我知道,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不幸,他热爱生活,爱我,爱身边的人,现在想想,那时候两个人一起的时光,竟丝毫感觉不到一点辛苦,全都是甜蜜和温馨。
我打开相册,把那分别的六年间,一笔一笔的转账记录的截图拿给他看。
那时候截图,只是单纯的记录而已,即使知道晏明朗十有八1九不会知道这件事,但我也只是想自己活得明明白白而已。
虽然距离六千万还很遥远,但说实话,我已经尽了我最大的努力。
手里的毛巾不知何时半搭在肩膀上,他拿着我的手机,低着头仔细翻看每一笔转账记录。
“好了,别看了。”
我伸手过去关掉手机,拿过来丢在一旁。他还要伸手去拿,我按着他的手,玩笑着说:“怎么,是在算账吗?”
他皱眉看着我,显然不觉得我的玩笑话好笑。
我拿起他肩头的毛巾,仰着头帮他继续擦着头发。
“我都不知道。”他说。
“所以呢?”我迎着他的目光,笑了笑,“喂,那六年,我可从来没有亏待过自己和Vito,我又不傻,这辈子都不可能还完,我也只是量力而行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