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总是晏先生晏先生的,”他有些焦躁地抓了抓头发,“叫我明河。”
“明河先生。”
“……”他“啧”了一声,“陈仑说的没错,你这个人就是假客气。”
那可不是,毕竟还没熟稔到直呼名字的份上。
他抬抬下巴,示意我继续说下去。
我微笑,笑得有些心虚:“明河先生,这种事还是不要拿来开玩笑得好。你既然了解我那么多的事,也应该明白,我已经不打算再喜欢任何人了。不是我不给你机会,而是我连自己都不给机会,又怎么照顾别人的想法?”
“那晏明朗呢。”
那一瞬间,我想我犹豫了。
他脸上“果然如此”的意味太明显,让我几乎抬不起头来。
因为爱过而生出的怨恨,又如何真的能如我所说所想的那般云淡风轻。即使我已无法接受他也无法接受任何别的人,但晏明朗对于我来说,终究是不同的。
就如同他所说,他放不下的不是陆晨,而是年少时付出的最纯粹的感情。晏明朗之于我,大抵也是如此。
或许有些许的不同。
或许,我终究无法像他那般洒脱。
但我实在找不到我回头接受他的理由。
如果仅仅因为他发现他爱我而原谅他,那么我又如何向六年前的那个我交代?
十九岁,也不过刚刚脱离了少年,虽不至于说是一张白纸,然而爱情对这个年纪的人来说那么纯粹神圣,他把对性和爱一无所知的我拖下水,却告诉我不能爱他,却让我知道我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是。
午夜梦回,常常一脸冰凉泪水。
梦里,是孤零零的我,看着阖家团圆热闹的他。
梦里,是他对我说:陆晨不可能去抄袭任何人。
梦里,是他一下下地将我们的结婚证明撕的粉碎。
再多的爱,也无法弥补心里的痛。而越爱,就越痛。
早知道,就不回来好了。
放弃薛青答应付给我的那堪比巨款的酬劳,辛苦一辈子也无所谓,狡猾地心安理得地背负欠债者的名号,反正也不会有人知道,反正晏明朗也根本没有把那六千万放在心上。
或许能在未来的某一天,突然放下一切海阔天空,找一个普通但可爱的女孩子结婚,给Vito一个完整的家庭。
现在Vito一天比一天喜欢晏明朗,我实在不知道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
如果真的被他发现真相,他会把Vito从我身边抢走吗?Vito会如何?我该怎么跟他解释,他是从他一直以为的爸爸的肚子里生出来的?
难道告诉他,我根本不是他的爸爸。
而是妈妈吗?
善良体贴的Vito,绝不会因此而把我当成一个不男不女的怪物,可我怕他质疑的目光。
明明他另一个父亲就在他的面前,我却从来没有告诉他真相。
一直认为只要一年结束,回到墨尔本就好了。可现在,事情已经朝着我无法掌控的方向发展下去,晏明朗主宰不了我的思想,却主宰了我和Vito的未来。
一只手握住了我冰凉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