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条优美的辉腾在路口流畅地掉了个头,直奔市人民医院。
原嘉逸刚系好白大褂的扣子,便看到了从大门口被推进来的患者。
他脸色一僵。
薄慎言也看到了床上躺着的人,瞬间从椅子上跳起来,大步走了过去。
“同志,你是什么人?”
押送犯人的警察制住了薄慎言的动作,也惊动到了背对他的原嘉逸。
“这种人病了为什么要救?”
薄慎言的眼睛死死盯着床上的人问道。
警察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继续用胳膊拦着这个势如猛虎的高大男人,生怕他越过自己冲过去杀了床上的人。
“这是出于人道主义,而且他属于伤残范围内的犯人,准予保外就医,同志,你要是继续靠前,那我们只能以寻衅滋事的……”
“慎言,去坐着。”
原嘉逸没回头,摘下戒指,接过助手递过来的手套查看床上人的伤况。
薄慎言恨恨地瞪着床上的人,胸膛剧烈起伏,不甘愿地坐回到椅子里,努力不让自己给原嘉逸添麻烦。
“贱人!警察同志……为什么把我送到……咳咳咳……这个贱人这里来!警察!警察!快来,把我弄走!他会杀了我的!你们不愿意……看到出人命吧!他会杀了我的!”
床上的人声嘶力竭。
原嘉逸脸上戴着口罩,低垂着睫毛,叫人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
他声音清清淡淡,“……盛澜,我不是救你,我只是在救我的患者。”
盛澜赤红着双眼,恐惧地大声叱骂,“原嘉逸你这个贱人!你毁了我的人生!拿走了我的全部!你妈死得好啊,死的活该,我现在每天想起她,我都会开心得大笑出来,留你这么一个孽种在世上,承受着失去她的痛苦,很开心吧?啊?原嘉逸!回答我啊!”
低头查看他伤口的原嘉逸置若罔闻,侧头对助手说道,“……患者……盛澜,男,29岁,RH阴性AB型血……无肝炎结核等传染病史,无高血压糖尿病癫痫等慢性病史,无食物药物过敏史……两次造血干细胞移植手术……三十一次输血史……”
听了盛澜的话,周围不熟悉原嘉逸的急诊医生和押送盛澜的警察都不可避免地上下打量着原嘉逸,似是不觉得原嘉逸会好好地给大肆辱骂他、且明显在过往与他有过纠葛的盛澜做手术。
被这样恶意地诅咒辱骂,他们觉得原嘉逸不害他就已经是莫大的善良了。
原嘉逸浓密的睫毛颤了一下,复又挡住眼底的波动。
他平静地道出盛澜的既往病史,病历本就在一边,他却连看都没看一眼,便说得和上面写的一模一样。
“你不用故意激怒我,在迈进这个行业之前,每名医生都是有过入职宣誓的,你不做人没关系,我可是要做的。”
盛澜对原嘉逸的变化感到很惊讶,以至于他一时间忘记了回怼他,而是愣怔着看了原嘉逸半天。
在盛澜的记忆中,原嘉逸一直都是温吞绵软的性格,很少有这么不卑不亢的时刻,让人觉得他性子好,却好中带着刀。
并不像从前那般好欺负了。
想到这里,盛澜面色苍白着躺在病床上,仿佛忘记了身体上的苦痛,咬牙冷笑一声,“也对,你妈死了,你自然是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原嘉逸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手也跟着倏地握紧,他压制着愤怒沉默地喘息了几声,随即慢慢松开手,回头对警察同志说道。
“右侧肘关节三维CT显示,右肱骨远端粉碎性骨折,需在全麻状态下,进行右侧肱骨远端骨折切开复位内固定术治疗。”
两名警察点点头,表示已经记录完毕。
原嘉逸低头看着盛澜,他在监狱里显然是受了很多的苦,胡子拉碴的模样,让人根本看不出他曾经顶流时期的分毫神采,只觉得他是个年过半百的沧桑囚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