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慎言懒洋洋地坐起来,盯着他的背影眯起眼睛。
他虽然在乎盛澜,但是对盛江河的印象实在是好不起来,先不说他不守旧约,不将盛澜嫁给他的事。
光是盛家近年来到了北城,仗着薄家的后台,盛江河做起生意来是个要钱不要脸的主儿,外加他在外面乱搞,和薄康一样也弄出了个私生子来,让原本该幸福美满的家庭支离破碎,单凭这几点,他就没那么在意盛江河是否安全无虞,有些教训也是好的,反正盛澜会在薄家的庇佑下一生平安。
可是原嘉逸不一样,盛江河终归是他的父亲,多年来不忌讳他私生子的身份,供他上学,给他的母亲治病,没有恩情也有苦劳,按照薄慎容和薄康目前的亲密关系来看,原嘉逸反倒应该好好讨好盛江河,未来才能有更大的出路,可他现在这样,算是怎么回事?
听他这么问,原嘉逸的脚步猛然顿住,声音有些慌张,“我,我还要上班,需要早点休息。”
因为他听见了自己内心深处的话。
让他死,让盛江河死,让他下地狱,不要让他再活过来。
原嘉逸觉得自己已经把一生中所有的恨意和冷漠都在今晚释放了出来,他从未如此记恨过一个人,如果有,便是对这世间积压的所有不满,也仍旧及不上对盛江河的千万分之一毫。
他仿佛认为,只要少一个人去看盛江河,便会少一个人为他祈福,盛江河就能一蹶不振地躺在床上,轻则难以动弹,重则一命呜呼。
对此时的他来说,这两种结果,无论最后是哪一种,都是好的。
背后的伤被虎背熊腰的薄慎言砸了这么一下,似乎是又裂开了一些,原嘉逸疼得微微蹙起眉头,自当是自己恶意诅咒盛江河所招致的报应。
看他的反应,薄慎言越来越诧异。
原嘉逸从不是个心狠手辣的人,他对猫狗都那么好,又怎会置自己的父亲于不顾。
可他现在所表现出来的样子,实在不像盛澜平日里所说的那种兄友弟恭,父子关系融洽的情况。
“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薄慎言看原嘉逸越发苍白的脸色,忍不住想要离他近一点,于是站起身朝他走过来。
说出来吧,薄先生是个好人,也许会帮忙的。
原嘉逸被疼痛碾磨得暂时失去了理智,他深吸一口气,仰头望着薄慎言的眼睛,眸中布满泪光。
“我……”
丢在床上的手机又响了起来,薄慎言看了眼欲言又止的原嘉逸,弯腰拿起手机,“我先接个电话。”
这通电话将原嘉逸的思想彻底扯回现实。
他浑身一震。
心中后怕。
刚刚他竟然差点将真相说出来。
如果盛江河真的被抢救过来,而得知真相却不一定相信他的薄慎言,肯定会联合盛家一起,将他推进万劫不复的地狱。
原嘉逸面露惨色地靠在门板上,连带着一点温热气息的胸膛都渐渐开始发凉。
“已经在手术了,我得过去一趟,”薄慎言将手机揣进口袋,看见原嘉逸魂不守舍的表情,以为他是在担心盛江河,便走到他身边,拍拍那单薄的肩膀,“急诊PCI,没事的。”
“没事……就好。”
果然。幸好。
原嘉逸后退两步躲开他的碰触,像是难以忍受似地,反手扭开门把,仓皇地冲出屋子,下楼逃回自己的房间。
“原嘉逸,你怎么了?你真的不去医院吗?”薄慎言拎着外套敲敲原嘉逸的门,有点担心,“那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既然他累了,那不去也罢,盛江河的命,不如原嘉逸安睡一晚来得重要。
薄慎言开车驶出地库,纳闷地琢磨着原嘉逸心里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