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
“老师——招”
隐约只能瞧见这几个字。
他捏着那张纸,沿着爬满青苔的石子路,进入了平梁村,三两孩子在路边踢毽子,灰黑色的毽子飞得老高,咯噔一下掉到吴嘉荣的脚跟前。
吴嘉荣弯腰拾起,正想着将毽子还给孩子们,结果孩子们一拥而上,许是见着他手里捏着的纸了,高兴地鼓着掌,蹦蹦跳跳地拥着他:“来老师了!来老师了!我们有老师了!”
吴嘉荣一愣。
没理清是什么状况,就被三两孩子推搡着往村子里走去。
一条路走到底,石碑上刻着“平梁村”三个大字,再往里头走,入眼的就是互相紧挨着的瓦片屋,两层并两层,再夹上那么一些小平房。
七八十岁的老人头发花白,半眯着眼坐在家门口择菜,闻声看来,多盯了会儿。
“小泼猴子们,这是打哪儿来的谁家的客人?”
猴子们上蹿下跳:“是老师!手里有村长写得招聘书!”
吴嘉荣听到这话才回味过来,原来手里这张看不清字迹的纸,是用来给村子招老师的,他忙想说是个意外,结果人村长已经跑到跟前了。
村子小,风声传得也快。
村长正搁家里闲暇一会儿,一口茶还没尽数吞下,就马不停蹄地跑来,淋了一身汗。
“唷,老师啊,老师好,老师您贵姓?”村长点头哈腰,接着又一拍大腿,“您先跟我去办事处坐坐。”
吴嘉荣又一路被推过来。
办事处是间小平房,屋里陈设简单,木桌木椅,墙上挂着褪了色的壁画,铁炉子正咯吱咯吱地烧着热水,村长从赤色木柜里拿出个陶瓷杯,来回擦拭好几遍,倒上了冒着热气的新茶。
吴嘉荣有些不大好意思,坐立不安地开口道:“村长……不好意思啊,我只是路过…。意外捡到的宣传单。”
村长这下像是被浇了盆冷水,脸色都苦涩了起来:“孩子们已经停学半年了,半年前唯一的老师不辞而别——。哎,我还以为——”他又看看吴嘉荣,“您是打哪儿来?”
“北方。”吴嘉荣抿了抿唇。
“大城市吧?”村长问,“读过大学是吗,大城市的人都读过大学。”
“……”
“都是小孩子,教的内容也简单,”村长揩揩汗水,小心翼翼地试探:“孩子们都高兴坏了,以为有老师来了——如果你能留下给孩子们上段时间的课,等我这边招到新老师,就行,会、会很快的。”他又看看吴嘉荣的脸色,村长能开这个口,多数是见着吴嘉荣生了副好亲近的模样。
“包吃包住的,我都可以安排。”村长继续说,“我们这儿偏僻,陆路不方便,去外头多数走水路,限制了发展,也没什么钱——我还可以自掏腰包,每个月额外给你五百块…。”
吴嘉荣只支着耳朵听,没有回答,他的眼睛落在窗子外若隐若现的山色,碧荧荧的,非常漂亮。
半晌后,吴嘉荣眨了眨眼,说:“好。”
于是,吴嘉荣在平梁安定了下来。
而江颐钧,沿着城市的四周向外爬伸,安排人寻找吴嘉荣的踪迹,在此期间,他得知了两件事。
第40章
像季常这样的酒肉朋友,江颐钧随便就能找到几十上百个,哪怕多喝过几顿酒、吃过几顿饭,他也指不定对不上人名和人脸,乃至于,当他在书房再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时,顿了顿,思索了半秒,这才恍恍然有了那么点印象。
季常的父母和江自省有过生意上的来往,哪怕他家没有江家富贵,但日子过得也是风生水起。
被富养、宠溺的孩子通常有个坏毛病,爱与人攀比、炫耀。
他们那些酒局、宴会,多数都是在吹嘘自己买的新车、包了哪个小明星,明儿又约了哪个漂亮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