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嘉荣回想着过去的二十八年,他好像没有哪一刻是真正自己想要拥有什么而做出决定,他被推着走,走在既定的轨迹上,这条轨迹破烂不堪、前行困难,他却没法掉头,也找不到分叉路口。想要从轨迹上下来,轨迹的两侧是深海,他会坠落进去。
他不是曾经想要下来过吗?站在水塔的那一刻。也不止那一刻。
“你要钱吗?”江颐钧问。
吴嘉荣抬眼看他,潮湿的眼睛里蒙着一层雾气,吴嘉荣的身体凉了半截。
“给你钱,”江颐钧又说,“买你的生活。”
吴嘉荣弯着眼睛,半哭不笑:“你买得起吗?”
“你觉得你的生活能值多少高价?”江颐钧说着伸手扯开了吴嘉荣腰间的皮带。
松垮的西装裤失去了禁锢的力量,从吴嘉荣的腰际掉到了脚踝,露着两条赤裸的腿。
江颐钧把他翻了个面,没有做任何扩张和前戏,粗鲁又野蛮地撞进了吴嘉荣脆弱的身体里。
吴嘉荣痛苦地喘息着,他没能掉下来的眼泪化作了巷子里潮湿的气息停滞在江颐钧深色的发梢上。
第16章
疯子的故事讲起来总让人唏嘘,十多年后的今天已经不常听人提了,多数是瞧见江颐钧时,惋惜又可怜地摇摇头,仿佛十多年前的午后茶会上,她们不曾嘲讽多嘴几句。
阔太太们不为生计发愁,生活就是购物、插花、喝咖啡以及闲聊八卦,深宅大院里的秘闻讲起来最让人感兴趣,饶是放在平常百姓家,这一听,也会觉得真不得了。
而林澜芝是那时候的女主角。
林澜芝干过的疯事太多,阔太太们嫉妒她一张漂亮的脸蛋,更耻于她的疯癫。
林澜芝想嫁给江自省,一哭二闹三上吊,闹了好多年。江自省瞧不起她,觉得她俗,胸中无点墨。林澜芝打小被宠溺坏了,哪里有什么东西是得不到的,见自己缠了那么多年没结果,一气之下就叫人把江自省给绑了。
“绑了呀?”“绑了然后呢?”
“绑了还能干嘛,就那样嫁进去了呗。”
“江家大少爷就是这么来的?”
“那可不。江自省把林澜芝娶回家,就再也不往家里住了,直到林澜芝生产那天,还是被江老爷子拽到医院的。谁知道他那会儿抱着那个孩子,是不是想扔在地上摔死得了。”
“哟。林澜芝真是了不得。”
“是啊,了不得。可要真效仿她啊,是要遭天谴的噢。”
阔太太们坐在庭院里,拈着手帕,品着茶,腼腆地笑笑。
江自省不回家,林澜芝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坐在窗边望着外头,盼着江自省回家。她以为给江自省生了个孩子,江自省起码会为了孩子跟她亲近一些,哪能料到,江自省连孩子也不亲近,仿佛压根没有过这个儿子。
林澜芝觉得是江颐钧不讨喜。
她把无处发泄的气撒在年幼的江颐钧的身上。
前脚打骂完,后脚又抱着江颐钧哭。
江颐钧不掉眼泪,也不笑。
林澜芝按着他的嘴角往上扬,力道十成:“颐钧,你得笑。那样爸爸才可能回来看你。”
等她松了手,年幼的江颐钧嘴角就遗落了淤青。
林澜芝见不着江自省,常能从旁人嘴里听见些,江自省像是在惩罚她,二奶、小三、小四,包在外头的大小别墅里。林澜芝披头散发拿着刀追上门,要砍谁?她不砍江自省,她要把那些狐媚子给砍了。
江自省就站在她面前,面无表情地说:“林澜芝,你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