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个牙医吧?对吧?

见到他来,众人又是抱歉又是欣喜着急,“陈医生你终于来了,这么晚打扰你真是不好意思……”

陈大师走到床边,躺在床上的人一个垂死病中惊坐起,脸色苍白,颤颤巍巍地抓住他的手,“大、大师……我,我还有救吗?”

“……”

陈大师抽了抽嘴角,移开他的手,说:“还能扯皮,那就没什么事了。”

“来,张嘴,让我看看。”

李富贵听话地张嘴,陈大师检查一番后,问,“最近有吃什么东西吗……甜食之类的。”

他的指向已经很明显了,贺安康扶额,“晚饭吃了很多白砂糖。”

陈大师点头,“那就是由吃糖过多引起的牙龈肿痛,吃点药就没什么事了。”

贺兴兴却是眉毛一拧,责骂自家小儿子,“李富贵,我都说了糖这种东西要少吃点,你说说,这都是你多少次看牙医了?”

李左生和贺安康顿时心虚地把脸挪开,默默不语,今晚是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富贵儿把白砂糖都吃掉,却没有阻止,但是说实话,好像也没有别的什么办法……

给李富贵看好病后,因为实在夜深了,贺兴兴他们都邀请陈医生在贺家休息一晚,明天再回去,被陈大师婉拒了。

他走出贺家大门,寒风凛冽,他紧了紧自己的羽绒服,看着路边因为夜色过浓而显得亮的刺眼的路灯,心想这富人家的家庭医生也不好做啊。

回头看了看这座豪宅,看着属于小少爷的房间的窗口孤零零地亮着灯,不知怎么就想起了他和李富贵的孽缘,啊不,渊源……

那年,他在国家顶级医学院口腔医学专业本硕连读,毕业不到两年,被一家A市知名的医院去做实习牙医,工资高待遇好,除了有出名医生压制着,升职困难,陈大师对于这份工作整体上还是比较满意的。

直到有一天,医院来的病人少,也没有什么预约,陈大师就准备下楼给自己买杯热咖啡,休息一下,就见一大波人手扶着一个看起来年纪很小的少年急匆匆往医院跑。

在医院里这种场景太常见了,陈大师也没有多想,看他们这么急匆匆的样子,仿佛下一刻就要抬着人进重症病房或者手术室了,总归不会是看牙吧,跟他没有关系。

但陈大师万万没有想到……这家人还真是来看牙。

他喝着咖啡,刷着微博,突然看着平时和他处的不错的小护士匆匆忙忙跑下来,找到他的那一刻明显地松了口气,“陈医生,你在这!快上去吧,有病人!”

陈医生握着咖啡,上去推门的那一刻,出乎意料的,看到了刚才那个表情痛苦到不行的少年,如今见到他表情很是欣喜,“大师,是你吗?!”

陈大师:“……”

他瞥了眼少年旁边站着的几个人,应该是他的家人什么的,陈大师不由自主拨了拨衣领,“……请问,你是?……你认识我吗?”

“害!”少年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眼神很是兴奋,看他的表情像是见到自己失散多年的亲兄弟,那般热切,那般渴望,直盯的他一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我不认识你,但是我刚刚看到你办公桌上的名牌——陈大师!我这一见,那可是一眼万年啊,我就觉得我们注定要相识,注定要成为好朋友的!”

陈大师:????

“偷偷告诉你……”少年的表情一下子紧张了,左顾右盼,确认没人听到才凑近来,小声说,“我叫李富贵。”

陈大师:“什,什么?”

“我说,我叫李富贵!”少年嘿嘿笑了起来,“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名字和我一样,呃,这么独特——嘶——”

李富贵吃痛地呲牙咧嘴。

他的家人又是无奈又是紧张,“富贵儿,你就少说两句吧,陈医生,麻烦你给他看看。”

就这样,他认识了李富贵。

说来也奇怪,他认识李富贵的时候28岁,李富贵才14岁,整整小他一倍,但他们还真在李富贵的死皮赖脸下成为了朋友。

……其实也不奇怪。没有人不喜欢和李富贵做朋友的吧。

又过了一年多,科室里的勾心斗角越来越严重,陈大师突然就厌倦了医院的生活,辞职回家,在家附近自己开了家小诊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