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警察能看出来,他们二人的关系是相熟的,面对洛萸的话也只笑了笑:“二位要是想叙旧的话,可以等这桩案先结了。”
夏澜在电话里说的不清楚,周向然只知道是夏娇动手打了洛萸,直接把人给打晕了。
他当时正在开会,听到夏澜的话后也顾不上这么多,抛下会议室里的那些高层离开。
急匆匆的开车来了医院。
能把人打晕的力道那得多大啊,洛萸那点瘦弱的小身板,万一打出好歹来的话......
他不会放过她的,哪怕她是夏澜的妹妹。
周向然看着她红肿的脸颊,心口疼的紧。
“医怎么说,严不严重,需不需要留院观察。要不你还是先在医院住上一段时间吧,等确定没事了再出院。”
他难得一下和她讲这么多话。
洛萸皱了皱眉,不耐烦的问他:“你能不能离我远一点。”
周向然眼睫轻颤,声音低下去几个度:“阿盏,先前的事是我没有处理好,是我不好。我担心若是一直纵着你惯着你,你永远也长不大。所以我才会故意冷着你一段时间,我没想到你会误会,我是打算解释的,可听到你的那些话,我......”
他这番解释确实是真心的,他和夏澜什么也没有。
是洛萸说的那些话让他在当时灰了心。
原来她一直是这么想自己的。
洛萸不太想听,让他赶紧滚蛋,以后少在她面前晃悠。
但周向然显然是听不懂人话,她走到哪他就跟到哪。
洛萸干脆直白的和他讲了:“你觉得我会放弃比你优秀一千倍一万倍的周攸宁,转过头来去吃你这个回头草?”
周向然顿在那里,好半天才有反应,他喉咙干涩,声音暗哑:“阿盏,我二叔他......”
洛萸耐心彻底告罄,她拿出手机摁亮屏幕,看了眼上面的时间。
“好了,今天的通话时间已经超过了,下次有话要讲记得提前预约。”她语气欠揍,“档期排的很满呢。”
周向然早习惯了她这个性,也就没有继续开口惹她厌烦。
但也没离开。
他开着那辆深灰色的兰博基尼跟在警车后面。
洛萸透过后视镜看了眼,觉得他这人挺没劲的,倒胃口。
以前她喜欢他的时候也没见他这么上心过,这会分了手,反倒营造起了痴情人设。
不知道的还以为被戴绿帽的是他。
她也不是真的觉得周向然这么苦缠着她是为了借着她的关系巩固自己在周家的地位。
她和周向然认识这么多年,对他的人品还是信得过的。
让人厌的是他爸爸和奶奶。
周老爷的私,周攸宁同父异母的哥哥。
有些事情也不全是听说来的,她也亲眼见过一部分。
因为周洛两家那点交情,小的时候洛萸常去周家玩。
有一次她的风筝线断了,她跑去捡风筝,正好听到客厅里有人在争吵。
是周老爷的声音,他责怪起周攸宁的母亲,说她不该出言重伤别人。
而他口中的别人正是那个被他接回家的小三。
也就是周向然的奶奶,此刻依靠在他怀里委屈哭泣的女人。
周攸宁的母亲是高门大户养出来的千金小姐,她至始至终都是不卑不亢,脊梁挺直。
洛萸突然想到了梅花。
冬天里的梅花。
任风雪摧残也不折枝。
从那以后,洛萸就对这一家没什么好感了。
池塘水浅,抬眼就能探见底下污秽。
十岁的洛萸,一眼就看穿了他们肤浅皮肉之下丑恶的内在。
警车在警察局门口停下,夏娇刚做完笔录,这会正坐在椅上哭哭啼啼。
“她肯定是装的,我就给了她一巴掌,怎么可能直接晕倒。”
大抵是在此之前就已经说过很多遍了,警察眉头微皱,厉声警告她:“麻烦不要在此大声喧哗。”
夏娇被唬住了,坐在那里,不敢再开口。
只在看到洛萸进来的那一瞬间变了神色。
洛萸从她的眼神里看出了一句脏话,她视若无睹,径直走到前面那张方凳上坐下。
和她随行的警察拿着伤情报告进去了,没什么大问题,只是软组织挫伤,但总归也算是故意伤人。
面对公安的调解,洛萸并不接受。
夏娇这种人,总该吃点苦头,就这么点头放过她,洛萸自己咽不下这口气。
夏澜听说要拘留五天,瞬间急了,冲过来和洛萸道歉:“娇娇年纪还小,不太懂事,她有哪里做的不好的地方我替她和你道歉,求求你了,她还在读书,万一留下污点的话......”
洛萸听不得这种道德绑架人的话。
“你妹妹变成现在这样都是因为你无限的纵容,你觉得你做的这些是为她好?”
洛萸没有替人管教妹妹的习惯,她只是希望夏澜能够早点清醒,这个世界上的人不是都围着她们姐妹两转的。
也没有人会全程为她们亮绿灯。
大抵是获得的帮助太多,才会有这种错觉。
“你溺爱她,不代表别人也会溺爱她,这样反而是在害她。”
顾虑到她是病人,到底是不忍心把话说的太重。
夏澜见她说不通,眼泪又要往下落。
洛萸看得心烦,干脆扭开了脸。
眼不见为净。
她这么娇气的人都没像她这样遇到事了就哭,哭能解决问题吗。
正好此时周向然从外面进来,身上夹裹着晚间的凉意,洛萸甚至都感受到了。
她打了个哆嗦,抬眸看他。
周向然也同样看着她:“处理好了吗?”
还没等洛萸开口呢,一旁的夏澜就跟看到救命稻草一样,跑过来求他:“向然,你帮我求求洛小姐,多少钱我都愿意给,只要她这次原谅娇娇。”
夏澜这一天下来没少哭,眼睛都哭肿了,跟被蜜蜂蛰过一样。
周向然拿起旁边的纸抽抽出两张纸递给她:“别哭了,你先冷静下。”
她迟疑的看向洛萸:“可洛小姐她......”
洛萸一点情面也没留:“那你还是继续哭吧,这事儿免谈。”
夏娇过来拉夏澜:“别求她,有什么好求的,拘留就拘留,不就是五天吗。”
倒是挺有骨气。
洛萸问警察:“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可以先走了吗?”
这时间也不早了,该处理的也都处理的差不多了,他们也没让洛萸在那多留。
洛萸是坐着警车来的,没开车。
她走到马路牙那准备打车。
这车来车往的挺多的,但就是拦不到一辆。
那辆深灰色的兰博基尼放缓了车速在她身侧停下。
男人从降下的车窗后侧出半张脸,手肘撑着车窗:“我送你回去。”
洛萸问他:“没陪你那个新欢?”
她如今和自己说话总夹枪带棒,一股浓到呛人的火/药味。
周向然也逐渐习惯了这种转变。
“我给她姨妈打过电话了。”
洛萸问:“所以?”
周向然说:“这里不好打车,我先送你回去。”
洛萸莞尔一笑,同意了:“好啊。”
十分钟后,周向然站在路边,看着那辆开进主干道的兰博基尼。
无奈的垂首轻笑。
他摸了摸裤兜,烟落在车上了,于是折身往一旁的便利店里走。
拿了包黄鹤楼。
他太了解洛萸了,了解到她所做的任何事情,他都能窥出起因。
追求他二叔不过是为了让他难堪而已。
但她唯独不该招惹的就是他二叔。
周向然叼着烟点燃,深色的眸在这黑暗中微微眯起。
他总得想个法才行。
他二叔那样的人,若真把他惹恼了。
后果不是洛萸能够承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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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萸把车开回家,就停在路边的露天停车场里。
许珏终于不堪忍受新上任的领导,提了辞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