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夏天的气温高的灼人。
周攸宁过去的时候,外公已经摆好棋局等着他了。
现在好下棋的年轻人不多了,难得自己这个外孙愿意陪他。
这盘棋局是今天在公园和那群老头们下的,那么多人,没一个人能破。
他有点得意,把棋子当核桃拿在手里盘:“你外公我今天可是靠着这局棋下废了公园所有的老头!”
周攸宁轻笑:“不是嫌他们年纪小,不愿意和他们下棋吗。”
外公哼了一声:“我要是不去,他们这群六十几岁的小孩都快反天了。”
他催促周攸宁:“你快下,破不了就认输!”
周攸宁笑着应声,将棋局仔细的看了一遍,然后从棋盒里拈出一粒白子。
白子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棋子是白玉的,落子声响清脆。
两步便将下废了好几个老头的残局给救活了。
外公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若有所思:“大飞守角?我怎么没想到这招。”
大约是想早点结束这盘棋,周攸宁的棋下的凶残又直接。
一圈博弈下来,外公早就落了下风,毫无招架之力。
只能无奈放了两个黑子认输。
周攸宁笑容谦逊:“胜您半子,承让。”
外公将棋子收进棋盒里,笑道.:“有时候真不知道七十岁的老人到底是你还是我。”
今天叫周攸宁过来,本意也不是为下棋。
他又开始游说周攸宁了:“要我说啊,你早该找个女朋友了,你那个私生子哥哥现在防你跟防什么似的,我听说他前几天还给你介绍了一个当老师的相亲对象?”
不过饭桌上提过一嘴,周攸宁当时就婉拒了,他目前还没有结婚的打算。
外公让他千万要记住:“公司可得守好了,你那个侄子也不能小瞧。”
周攸宁轻声道:“都是一家人,无需防备。”
外公冷哼:“他们可没当你是家人。”
周攸宁只安静泡茶,并未接话。
外公知道他不喜欢聊这个,便不说了。
但该念叨的他也没忘记,
“你说你整天守着那些墓里出来的陪葬品,除了偶尔去给学生们上上课,连个活物都不接触,是想和那些死人谈?”
周攸宁正了神色:“外公。”
外公点头:“知道知道,不该对逝去的先辈不敬,你这话我都会背了。”
老爷子年岁大了,能替他撑腰的日子也剩不了多少,他就希望自己的外孙能早日想清楚。
偌大的公司接手了,那些完好无缺的古董想买多少买不了。
何必整天待在修复室里,辛苦几个月就为了修复一张书画。
周攸宁沏好茶,外公喝了一口,夸他泡茶的技术还是这么好。
他把茶杯放下,问周攸宁:“你眼睛怎么样,好点了吗。”
周攸宁淡道:“好多了,约好了医生,下个月手术。”
外公忙说:“到时候可得好好休息了。”
周攸宁点头:“会的。”
茶也泡好了,棋局也破了,周攸宁也没多留。
他站起身,将搭在椅背上的外套穿上。
“那我先走了,最近天热,您多保重身体。”
外公不舍的说:“这就走了?”
周攸宁笑笑:“学校那边还有课,得空了就来看您。”
佣人拉开竹帘,侧身让他出去。
周攸宁同她道谢,佣人年纪不大,被他这声谢弄得红了脸。
等再抬眸时,人已经出了庭院。
失魂的看了有一会,迟迟也不舍得收回视线,仿佛期待他的身影能再次出现一般。
风将竹帘吹的落下来,佣人的神也回了。
忙和老爷子道歉,让他吹了冷风。
她刚才那点心思太明显了,老爷子也不会因为这点事而去责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