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遇舟回来后,程延清只要来奶奶家,都和他睡一个屋。
程延清是秒睡型选手,刚刚还在说话,翻个身就睡着了,程遇舟也算是入睡很快的人,今天却莫名其妙地失眠了。
‘莫名其妙’不太准确,失眠的原因其实有迹可循。
从他闭上眼睛开始,大脑就控制不止地去想周渔脖子上那一片红痕,不像掐的,不像抓的,更不像什么蚊子咬的。
所以到底是怎么弄的?
谁弄的?
还有刚在巷子口遇到的时候,他这么大一个人站在那里,她跟没看见一样,和那个女生打完招呼后就只跟程延清说话,程延清明明说的是他们要一起去看言辞,她却只说‘你别去了’,甚至连只多一个字的‘你们’都不说,完完全全忽视他。
他本来还是平静躺在床上,结果越想越气,后半夜才勉强有了点睡意。
早上,程延清记着要去叫言辞,提前十分钟起床,程遇舟晚了点,就没有一起去,只在大门口等。
程延清急急忙忙地跑上楼,刚准备敲门,防盗门就从里面打开了,言辞提着书包出来,看见门外的程延清后脸上也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
肩膀被撞了一下,程延清往旁边站,让出下楼的路,言辞先下楼,他跟在后面。
“你脸色怎么这么差?”程延清问道,言辞本来就是皮肤很白的人,气色不好看起来就更明显,嘴唇都没什么血色,跟被掏空了似的。
言辞只是说,“没睡好。”
下着雨,他只戴了顶鸭舌帽,从程遇舟面前经过的时候也没有抬头。
程遇舟的雨伞大,程延清就想让他和言辞用一把伞,又突然想起来,程遇舟早上收拾课本时还往书包里塞了一把伞。
“把你书包里的伞给言辞用吧,他家没伞了。”
程遇舟拒绝地很干脆,“那是别人的,要带去学校还,弄湿了不好拿。”
“行吧行吧,反正你这把伞大。”
有很多农村的学生考到白城一中后只能住校,有的家在县城,为了图方便,也会住校,走读的学生大概占了三分之一,这个时间路上都是去学校的学生。
程挽月看见言辞后很欣慰,他那么聪明的脑子如果放弃高考就太可惜了,可看他气色不好又觉得心疼,没有妈妈的孩子像根草,下雨都没人提醒他出门带伞。
周渔家最远,但最早到校。
程挽月喜欢吃刘芬做的烧饼,她带了两个,给程挽月当早饭,昨天晚上就约好在校门口见。
烧饼还是热的,程挽月拿了一个,顺手往周渔书包里塞了一盒牛奶。
周渔里面穿着一件圆领的短袖,外面套着校服,拉链松了,被程挽月挽着胳膊往学校里走,原本拉到校服领子最上面的拉链慢慢滑到了胸口的位置。
程挽月想把剩下的一盒牛奶给言辞,她挽着周渔转了个圈。
前面的两个女生转身,言辞停下脚步,他稍稍抬头,目光就落在周渔脖颈,那片白皙的皮肤上还有一点残留的红印。
眼前的那点红印猝不及防地成为导火索,引爆了醉酒后的那段记忆。
他想起自己昨晚可耻的身体反应,以及隔着一扇门听着她说话的声音才勉强找到从那股燥热煎熬中解脱的出口。
周渔站在台阶上,抬高雨伞后和言辞的目光对视。
程挽月刚把牛奶递过去,言辞突然从程遇舟的伞下走出来,绕过她之后加快步伐,几步就混在了人群里越走越远。
也就只有几秒钟的时间,程挽月对言辞耳朵上那抹可疑的红晕感到很茫然。
“他刚才是……害羞了吗?”
程遇舟脸色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