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的魏国公府,李钦远也正同李老夫人说起这件事。
不比顾无忧那边那么婉转纠葛,李老夫人在起初的惊讶之后,倒是没有过多的反应,只是叹道:“怪不得你那天一直盯着我的抹额,笑得还这么高兴,我还当是因为什么。”
她握着李钦远的手,心里有着无限感慨,“乐平是个好姑娘,她家里人也都不错,你们两能在一起,我自然是支持的。”
她如今最期盼的便是自己的孙子能找个知冷知热的好姑娘,不拘是个什么家世条件,只要他喜欢便好。
乐平,她是见过的,心中也欢喜。
要是这两人当真能在一起,她自然高兴。
“只是……”李老夫人突然又愁了眉,“定国公定的那个要求,也实在是……太严苛了一些。”
她早年也管理一家庶务,自然知晓那些铺子一年赚多少钱,也知晓外头的行情怎么样,她这个孙儿打小也没经手过这些,让他一年净赚十万两,这不是……为难人吗?
李钦远岂会不知她在想什么,听到这番话便笑着宽慰道:“您放心,这是孙儿自己要求的,若不成,孙儿岂会这么要求?”
“可是……”李老夫人叹了口气,还想再说,看着李钦远那张笑脸,终究还是未往下说,她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带着怜爱和心疼,最终却还是说道:“你去外头历练下也好。”
她终究不可能护他一辈子。
孩子大了,她也老了,以后的路终归只能靠他自己走。
“打算什么时候走?
先去哪里?
随行的人可都安排好了?”
老人家担心自己的孙儿,问起话来就没个停顿。
李钦远倒是一点都不嫌烦,一一答道:“定在元宵后离开,那天顾三哥正好要出船,我打算跟着他的船先走一遍,至于随行的人,我自己一个人来去惯了,不用人伺候,只带了两个母亲铺子里的管事,帮我掌眼。”
她这个孙儿惯来是个有主见的。
李老夫人便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是喃喃道:“元宵后,那也没几天了……”“您放心,我就算去了外头也会时常给您写信的。”
李钦远知她不舍,便握着她的手,温声劝起人,“您怕冷,膝盖又不好,平日底下的人劝您,您要听,可别总是犟着,把小病折腾成大病,回头我回来可是要问的。”
李老夫人被他逗笑了,抹了一把微红的眼眶,拍拍他的手,嗔道:“你倒是管起我来了。”
原本还想问他几句,最终倒也未再说,只是在人要离开的时候,想到这父子俩的关系,不由张口喊住人,“七郎。”
“嗯?”
李钦远停下脚步,回首看她。
李老夫人看着他,上下嘴唇微动,可最终却什么都没说,“没事,你先去忙吧。”
李钦远笑着点头离开。
出门的时候吩咐蝉衣好生照顾祖母,等人应后才披着斗篷离开。
他这厢刚刚走出跨院,便瞧见了回来的李岑参。
看到李岑参,李钦远系斗篷的动作一顿,脚下的步子也跟着停了下来,不过也只是一息的功夫,他便又恢复如常,没再看人,也没和人说话,就仿佛李岑参于他而言只是一团虚无的空气。
他俊朗的面孔显得格外冷清,好似先前在屋子里和祖母逗笑说趣的人不是他。
步子继续往前走。
李钦远前些日子就有安排徐、丛两位管事帮他打点东西,今日便是再去吩咐他们几句。
快要擦肩而过的时候,李岑参喊住了他,没有多余的话,只是从袖子里把一块早先就准备好了的腰牌递给他,铁质的腰牌,只刻着“李岑参”三个字。
李钦远不解他的意思,驻足步子,掀起眼帘看了他一眼。
“你日后出门在外,用得着。”
李岑参和他说,说及后话的时候,声音稍稍低了几分,“我再过些日子也要走了,你以后碰到什么事,我没法立刻回来,拿着这块令牌,当地的衙门自会允你方便。”
“魏庆义,我也给你留着了。”
“他武功高强,又通晓人事,让他跟着你,有什么事,你都可以差遣他。”
李岑参向来是个少言寡语的,今日却说了许多话,心中其实还有一些话要交待给他,可父子俩都不是矫情之人,又加上关系还未缓和,此时竟也有些说不出来。
李钦远心中虽然觉得有些诧异,但也只是看了他一眼,并未接过他手中的令牌。
寒风拂面,他轻轻拢一拢斗篷,语气极淡,“不用。”
他既不需要他的帮助,也不需要他的人脉,他最需要他的那段时间已经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