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俞早就等着五爷发话了。
他自幼跟着五爷,这么多年生死相随,也算是比旁人要多了解些五爷......他知道五爷待夫人的不同,也相信五爷不会这么放任夫人不管。
倘若五爷真的不想管夫人。
不会私下嘱咐赵嬷嬷让她如常伺候夫人,不会每天等着夫人过来,更不会在夫人过来的时候,虽然躲在暗处不肯见人,可目光却还是时不时地往外头看去。
五爷他......
终究是和以前不一样了。
以前那个冷冰冰的五爷,现在也会为别人着急担忧了,庆俞那张鲜少有过笑容的脸上,此时却很浅的露出了个一个笑。
不过也就这么一瞬的功夫,他就收敛了笑容,然后朝着陆重渊的方向,拱手一礼,轻轻应了一声“是”。
庆俞是陆重渊身边最得力的心腹,说是护卫,其实以前在军营里的时候也没少帮陆重渊做其他的活,若不是因为陆重渊对他有救命之恩,其实以他的本事便是在朝中当个四品官职也是可以的。
他去的快,来的也快。
统共不过两刻钟的时间,便把所有的事都调查清楚了。
这会他就站在陆重渊的跟前,同人说道:“属下已经调查清楚了,今日是二少爷同老夫人检举说是夫人私下勾.引他,还拿了一方夫人的贴身帕子给老夫人,老夫人发了火,这才把夫人叫走了。”
说这话的时候。
庆俞的声音放得很低,余光还不住打量着陆重渊的方向,生怕五爷知道这些事动气。
陆重渊倒是没生气,他虽然和萧知相处才不过一段日子,心里也时常猜疑着萧知对他好是不是有着什么阴谋,但是若说她私下去勾.引陆崇越,他是绝对不会信的。
她虽然胆大,有时候也不是那么有规矩,可这种事,她不会做,更不屑去做。
所以这会他也只是坐在轮椅上看着庆俞,语气平平得问道:“往下说。”
“是。”
庆俞轻轻应了一声,然后继续说道:“那方帕子是老夫人身边的二等嬷嬷林婆子给二少爷的,那位林婆子也就是当初被夫人责罚的那一位,她这些日子一直忌恨着夫人的所作所为,便同二少爷私下勾结,打算败坏夫人的名声。”
“她把帕子给二少爷的时候,有个丫鬟看到了,现在这个丫鬟也被属下带过来了。”
“不过——”
庆俞犹豫了下。
其实他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刚才他去查这些事的时候,的确查到夫人和二少爷私下有过往来,甚至在不久前二少爷还遣人给夫人传了信。
可这番话,他却不知道该不该同五爷说。
若是以前,他一定知无不言。
可如今......
他却有些犹豫。
陆重渊是何等聪慧的人?即便庆俞没说全,他也已经猜到了。
他的脸上没有庆俞想象中的生气,反而很平静,修长的手指随意搭在扶手上,下颌倒是有些微收,就连声音听起来也有些紧绷,“以前的事,我不想过问,我只想知道,她成婚之后可曾同陆崇越有过什么往来?”
庆俞听到这话,倒是松了口气。
忙道:“夫人自从嫁给您之后便再未同二少爷联系过,倒是二少爷私下给夫人传过字条,想让夫人离开您......”
话刚说到这,庆俞便发现眼前人的面容黑沉了下,担心会连累夫人,他连忙说道:“不过夫人根本没有理会。”
“这次的事,属下估计是林婆子和二少爷怀恨在心,便想嫁祸给夫人,以老夫人的性子,倘若让她知道夫人私下勾结二少爷,必定会把夫人赶出去。”
“到那个时候......”
庆俞说到这的时候,那张沉稳的脸上已经流露出几分厌恶,夫人无父无母,要是真被老夫人赶出去,她哪里能够活得下去?不是一条白绫解决了自己,便是委身于二少爷......想到这,他的声音也变得低沉了许多,“五爷,您打算怎么做?”
他打算怎么做?
陆重渊没有说话,他转头朝那扇半开的木头窗棂外看去,窗外的天十分晦暗,隐有风雨欲来之势,而他修长的手指摸了摸膝盖上带有加绒的毯子。
待又过了一会。
他才看着外头被风吹得不住晃动的梅树,冷冷道:“我陆重渊的人,轮不到任何人教训。”
他的夫人。
要教训也该由他来,其他人算什么东西?
收回视线。
陆重渊重新转向那扇门,面容黑沉又淡漠,就连语气也透着一股子冰寒,“走吧。”他倒要看看,那群人打算怎么对付他的人。
正院。
风越来越大了,萧知刚才过来的时候也没披个斗篷,现在身上也只是穿着一身竖领长袄,这会被这迎面的风吹着,只觉得整个身子都忍不住发起抖来。
小脸苍白得厉害,脚下的步子也因为这大风的缘故,走得有些慢。
身边的桂嬷嬷自打离了五房之后,便懒得再给萧知扮什么好脸色了,这会见她小脸苍白,步子缓慢便冷笑道:“夫人,您再挪几步可就到了,老夫人和家里几位主子可都等着您呢,您可别身娇肉贵的在这个时候晕倒了。”
“不过今日,就算您晕倒了,老奴也得找人把您抬过去。”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是想伸手去拉人一把,省得她慢吞吞的误了时辰。
可不等她的手伸过去,便察觉到萧知看过来的视线,那是怎么样的视线呢?冷冰冰的,跟化不开的乌云似得,让人看着便心里发憷,甚至还有点想往后退......桂嬷嬷勉强按捺住那狂跳不已的心跳,没往后退,可那伸出去的手却是不敢再往人那边碰。
当初林婆子说这个孤女跟以前不同了,她还不信,可如今亲眼看到,倒是容不得她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