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变,人却在不断变化,有人会从这里离开,带着怅然若失的心情依依不舍的道别,又或者喜笑颜开的去拥抱新的生活。有人会从外面进来,开始成为这里新的一员。
这两件事也成了他们枯燥生活中唯一的趣事了,他们总是趴在栏杆上,目送着被带走的小孩,同时也期待自己能出去望一望外面的天空。
小春也会和他们一样趴在栏杆上,瘦如枯枝一般的手抓着铁门,眼睛看天上的飞鸟,飘落的树叶,以及一个个送进来的小孩。
小春每次都会叫他:“你不想去看吗,怎么一点也不好奇。”
纪浔摇了摇头,坐在了屋檐下的台阶上,摊开了书开始看。
他目送着小春一蹦一跳的跑到人群后面,和那群小朋友一起趴在了栏杆上。她对任何新鲜的事物都保持好奇,对路边的花草也会心生怜悯。她在这里长大,把这里的人当成了家人,把院长当成了妈妈。
她在人群的最边上,总是那么的不显眼,也那么的没有存在感。即使她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也依旧不会有人特意想起她,小朋友的谈资里也永远没有她。
她胆子太小,只敢在小朋友刚进来的时候前去搭讪,告诉他们怎么用水,房间在哪,什么时候吃饭。待其他的小朋友围上去时,她又会退到一旁静静地看着。
她融不进去别人的热闹,自然也不会有人特意在意她。
第一次见到关绾,是一个难得热闹的下午。
水房的锅炉坏了,滚烫的热水淌了一地,白茫茫的蒸汽开闸泄水般地从玻璃窗户里涌出来,从远处看整个水房都蒙在冲天的雾气里,里面穿梭的人也变得模模糊糊,只能看见匆忙的影子。
有几个大人和小孩被烫伤了,大家忙着应付着伤员和一地的水。院长把一个孩子抱在怀里,手指抹去了她脸上的泪水,柔声地哄:“没事了,没事了,不哭了,涂药就好了。”
女孩的腿背高高肿起如同水萝卜一样,医生蹲在她脚边为她涂药,院长捂着了她的眼睛。那滚烫的眼泪顺着她指缝漏出来,她哽咽着抽泣,哭得话也说不利索:“痛,妈妈……院长……”
纪院长拍着她的背,不忍去看她红肿的脚趾。她扭过头看着满地的热水和破了的锅炉,叹了一口气。
关绾就在这个混乱的时候到了福利院,院长分身乏术,叫一个工作人员去接待。
小春拉着纪浔走到前院,那是他们第一次见到关绾。
那个下午天气阴冷,天空像是蒙一层灰色的雾。关绾牵着护工叔叔的手站在高高铁门前。她的红色小洋裙被风吹得猎猎作响,鼻尖冻得通红,却不畏冷一样背挺得很直,嘴巴紧紧地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