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裴期鹤按了九楼,上升过程中也没有任何人说话。
但是唐阮明显感觉到电梯每上升一层,抓着他的手就更用力一分。
电梯“滴”一声响起,裴期鹤几乎要把唐阮揉进身体里,挤得他喘不过气,咳了几声问:“不出去吗?”
裴期鹤好像在发呆,被提醒才清醒过来,梦游般出去了。
刚好门前几个医生护士推着救护床跑过,唐阮被猛地拉住,不解地望向裴期鹤。
裴期鹤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话来。
唐阮明白了什么,轻声问道:“刚刚那个是你妈妈吗?”
裴期鹤“嗯”了一声,看到救护床上面色苍白嘴唇皲裂的女人,他觉得这个世界真他妈不公平。
他们一家什么都没做错最后落得个家破人亡,害他们的凶手这么多年却一直逍遥法外。
想着就攥紧了拳头,一拳打在旁边的墙上,听到了骨头碰撞的声音,但他心里弥漫的痛苦盖过了所有知觉。
唐阮在旁边看得吓了一跳,拉过他的手就轻轻摸了摸,埋怨道:“别这样,又不是你害阿姨生病的。”
裴期鹤看到眉头紧蹙的唐阮觉得有些好笑,面前的人连生气都不会,好像任何时候都胆小害羞,但是好几次又让他觉得,生活不止是灰蒙蒙的一片,还有可爱的东西。
坐在手术室外,唐阮对着他乌青的手吹气,想让他疼痛的地方稍微缓解一下,边吹边说:“这下好了,阿姨生病,我瘸了你手受伤了,到时候阿姨醒过来谁照顾啊?”
裴期鹤:“什么意思?你还要帮我照顾?”
唐阮:“你不是帮过我那么多,我可是知恩图报的人。”
手术做了五个小时,唐阮就陪裴期鹤坐了五个小时。
手术室门上的红灯变绿时,唐阮听见裴期鹤呼了长长一口气出来。他学母亲每次安慰他时,笨拙地在裴期鹤脊背上轻拍抚摸。
医生出来时裴期鹤立刻站起来迎上去,又想起什么似的扭头说:“你乖乖坐着。”
唐阮“哦”了一声,听话极了。
他听不太懂那些专业术语,只大概明白裴期鹤的妈妈也是omega,由于长期抑郁过度并且缺乏终生标记的alpha的抚慰,身体特别差。
所以裴期鹤的爸爸呢?不会也和唐疏一样是个不近人情的冷漠alpha吧,自己的omega难过成这样也不出现一下。
唐阮乖乖等着裴期鹤和医生聊完,他也没有多问一句,不想让裴期鹤再难过。
裴期鹤说:“没什么事了,手术很成功,我先去收拾一下病房,一会儿送你回去。”
唐阮不乐意了,想在这儿陪着他,拒绝道:“我脚腕肿了好大,我也要住院。 ”
裴期鹤知道他什么意思,看破不说破:“那倒是没必要,我去买点儿药回来给你揉消肿就好了。”
唐阮这才满意地点头同意了。
裴期鹤把唐阮领到母亲的病房,自己就去药店买药了。
唐阮自己一个人在病房里转来转去,发现这里有很多日用品,阿姨应该在这里住了很久了。
他看了看时间,都晚上□□点了,母亲打了很多通电话还发了好多微信,但是他都没看到。
给母亲打回去时,母亲几乎是秒接,焦急地问道:“阮阮,运动会期间不是六点就放学了吗,怎么这么晚还没回来,妈妈很担心你。”
唐阮有些愧疚,但又不想让裴期鹤在这么难过时一个人,他好纠结,最后还是半真半假地说:“那个...今天跑步我不小心摔了一跤嘛,同学们就直接把我送来医院了,今晚可能回不了家了,妈妈别担心啦,我明天就回去。”
他和妈妈聊了好久,正说说笑笑的时候门突然被打开了。
唐阮吓了一跳,手滑点了扬声器,温柔中透着虚弱的女声在病房里回荡:“阮阮,爸爸之前跟你说的去见alpha他约好了......”唐阮手足无措地望了一眼裴期鹤,对方提着一堆东西也看了过来,他赶紧去关音量,但因为太紧张半天都关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