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就导致每一箭都不在状态,在射到一个压线八环的时候,王尧的心态彻底崩了,打完最后一支箭,他双肩一沉,叹了口气,朝观众席的队员苦笑。
五分钟后,轮到张桥和宋仰。
王南风抱着成绩册,站定在望远镜后方,宣布:“第一轮宋仰先放。”
他刚说完,对面的计时器便亮了起来,宋仰抬弓搭箭。
刚拿到名额的于慎微一身轻松,大马金刀地坐在凳子上,翘起二郎腿给家人报信。
坐在边上李浔扫了一眼,于慎微接收到信号,稍稍压低声音。
第一轮各三支箭,宋仰29环,张桥28环,成绩还是很理想的。
宋仰虽拿到两个积分,心情却很复杂,赢了是天降的惊喜,是能让他吹嘘一辈子的骄傲,可赢了也意味着,他要将张桥的长达十六年的体育生涯画上句点。
这太残忍了,他没敢去看张桥的神情。
休息的短暂间隙,宋仰和李浔交对视一眼,他在那对黑亮的瞳仁中读到信任还有坚定。
他仿佛能听见李浔的声音:尽你所能,其余什么都别想。
宋仰小幅度地点头回应。
很多时候,他们都保持着这样的默契,或许是和他们朝夕相处的大环境有关,也和他们所学,所想,所要奔赴的同一个目标有关,哪怕什么不表达,也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想说什么。
王南风记好分,抬头推了推墨镜道:“第二轮,张桥先。”
计时器亮起,于慎微刚巧挂断电话,看了一眼场上比分,问李浔:“赌一把吗?你压谁赢?”
李浔没看他:“无聊,没兴趣。”
“没劲。”于慎微和他打赌不成,又扭脸找其他队员。
李浔可以做到目不斜视,专注比赛,但耳朵不行,他听见于慎微压张桥赢,眉心微蹙,视线不自觉投了过去:“为什么选张桥?”
于慎微:“撑了这么些年,不就是为了这一场么,他肯定铆足了劲打,宋仰前几轮的成绩都不如他。”
李浔不予置评,抱起胳膊,但他内心的想法和于慎微截然相反,刨去他和宋仰私下的关系不说,他也还是这样认为。
张桥和宋仰的排名本就接近,而且他能从俩人的动作和眉目间感觉到,张桥此时此刻的状态很紧绷,起码比宋仰紧张,拉弦的动作没有往常那么自然。
这一场比赛,他没有退路了。
这种全力以赴的执着,孤注一掷的心态,弄不好就搅乱了运动员的心神。
第二轮结束,张桥28环,宋仰28环,两边各得一个积分。
宋仰处在一个领先的状态,神情比较轻松,休息时还能同边上的助教聊上几句。
而相反的,张桥手中的弓箭承接着过去与未来,承载着他的梦,沉得有千斤重。
午后的阳光炽热,他压低帽檐,眼神晦暗不明。
这十六年里,他自认为吃过足够多的苦,受过足够多的罪,为了那一个梦,他咬牙撑到今天,上天总该给他一个像样的结局。
可当他抬起左臂,拉弓,视野里的黄心却在逐渐扩大,他的心脏一紧,脑海中瞬间蹦出两个字——完了。
他深吸气,将注意力集中到准星,瞄靶,顺利完成撒放动作。
王南风的眼睛从望远镜后移开,道:“八环。”
第一箭失了水准,张桥的心理状态有了很大的波动,后两支箭没能发挥出最好水平,三支箭总环数26,给了宋仰一个反超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