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少年微垂着头,抬起头敷衍地看了他一眼后,便继续微垂着头,面容较华贵少年更为温柔,语气里稍带着些许无奈地说:“我不叫迅哥儿,我叫年讯。”
记忆到了这里,已经明了。
这就是年讯的少年时期,真正的年讯。
接下来似乎还说了什么来着?
华贵少年不认同:“可我父亲母亲不是资助了你,还接你来我家住,那你就不姓年了吧。应该跟我姓李才对。”
少年时的年讯已经在垂下头的时候无奈地翻了白眼,但是并没有让对方看到,试图辩解:“他们并没有要求我改姓。”
“那我叫你迅哥儿有什么不对?我又没有喊姓。”
少年的眉头跳了两下,忍来忍去,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那我是不是可以叫你闰土?”
华贵少年的脸顿时拉了下来,命令式地说:“不可以!”
语气坚决且不容辩驳,就这样冷着脸看着少年时的年讯。
年讯也就不回答了,自知再多说也无用,况且这是在别人的家里,身为养子的他自然不会跟李家唯一的独子争辩,更何况这些年来他也习惯了少年的强势。
于是,他就回了个“哦。”
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虽然不再争辩,但足以让华贵的少年气得半死,偏偏又挑不出刺来。
回忆到这里,年讯的头似乎要炸裂开似的,旁边似乎有很多纷杂的声音,纷纷在喊着“快快快……病人有动静了!”“脑电波在剧烈地波动着!有苏醒的迹象!”“李先生请你先离开病人一会好吗?我们需要检查病人的状况!”……
被称为李先生的人紧紧抱着病床/上紧闭的双目的男人,正是年讯,他戴着金丝边框眼镜,桃花眼隐藏在眼镜后面,还对医务人员说:“我刚刚好像听到他说话了……”
医务人员明显不信,说:“李先生请你清醒一点,年先生已经昏迷了三年了。”
李先生很坚持:“可你们不是说一部分是因为他的潜意识不愿意醒过来吗?”
医务人员也惊讶,但是也不愿把话都说死了,就说:“这确实是一部分原因,或者是李先生为维持年先生脑电波的活跃程度所研发的脑电波连接游戏发挥了作用,但这一切还需要我们来检查确定是不是真的起到了效果,如果说泪水什么的,也有可能是患者的正常的生理反应不能够当做康复的指标……”
这时,李先生的指尖感觉到年讯的身子似乎动了一下,他惊讶得都忘记了动弹,愣愣地看着病床上的年讯,喃喃地说着:“他动了一下……”
“李先生……这……”医务人员还以为他思念过度造成了幻觉和幻听,“我们很理解您的感觉,毕竟您这三年来为年先生所为的一切我们都看在眼里,但还是希望……”后面的话戛然而止,显然他们也被眼前这幕给惊呆了!
因为昏迷了三年的人,几乎跟植物人没有区别的人,手指竟然在微微动弹,而且还越来越明显!
这瞬间让医务人员沸腾了,旁边许久没有动静的数据顿时都变了,这显然是要苏醒的迹象!
尽管医务人员让李先生先出去等着,但是李先生一直看着年讯,握着年讯的手,似乎世间万物只剩下了病床上的心心念念的人,医务人员见此也不好将他抬出去,只好就着这样的姿势给年讯检查。
年讯听到外面的声音时,慢慢地恢复了对外界的感觉,甚至连那个怀抱,眼角的碎吻,一直脸上缠绵而温柔的吻他都慢慢恢复了感觉,但是他一直无法动弹,他拼命地想要睁开眼睛。
不知挣扎了多久,似乎被仪器摆动了很久,他才能艰难地掀开眼皮,却有一只大手覆在了他的眼皮上,避免耀眼的光一下子刺痛的他的眼睛,过了一会才犹犹豫豫地解释:“等会……光有点刺眼……”等到年讯差不多可以适应光线了,但年讯一直没有出声,李先生沉默了一会,并没有将手从年讯的眼睛上移开,略带着苦涩地说:“你可能不想看到我……”
然而一双略带颤抖的手,缓缓地覆在了他的手之上,根本没有力道,声音嘶哑,缓慢到不正常的音速,“……放……开……”
年讯根本使不上力气,但挪开那只手还是挪开了,与其说是挪开倒不如说是对方顺着他的动作自动放开的。
入目便是一张熟悉的脸蛋,熟悉的金丝框眼镜,让他恍如回到了游戏里面,尤其是在医院白晃晃的光线下,眼镜依然反射着诡异的绿光,让他看不清对方的眼睛。
现在年讯想起来,才觉得对方肯定是故意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光线自然反射/出来的光,而是对方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眼神。
这也是为了不暴露出那些隐秘的,深藏于内心深处的秘密,最好的保护。
也难怪他长时间也没察觉到李秘书的异常了。
年讯仔细地凝视着面前的人,一分一秒过去了,年讯一直没有开口,对方也很是紧张,终于还是忍不住先开口:“怎么了?”
这小心翼翼的样子,哪里还有当年那种李氏集团总裁不可一世的狂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