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迁揽过他的肩膀,问:“怎么样,今年又考了什么奇葩案例?”
段星河转述了刑法题目,和梁迁一同讨论,雨仍旧细密地下着,他们徐徐漫步,心情放松。
到了停车场,梁迁说:“这回可以庆祝了吧。”
他带段星河去码头边上的一家创意私厨餐厅吃饭,餐厅很高,在二十楼,透过玻璃窗可以望见灰蓝色的大海以及渐行渐远的帆船。
梁迁要了一瓶红酒,侍者开启后放在一边,等菜上齐,也醒得差不多了。
段星河有点懒散地托着下巴,可能是倦了,坐姿不如平日端庄,长腿随意地伸展着,脚尖碰到了梁迁的皮鞋,略带傻气地笑了笑。
梁迁扬起眉毛,迅速夹住他越界的腿,在桌子底下轻轻磨蹭,隔着棉袜,那种感觉又钝又暖,激起一股酥麻的电流。
段星河不自在地挣了一下,借着侍者送餐的机会摆脱梁迁的桎梏,警告性地瞪了他一眼。
梁迁毫不收敛,明目张胆地握住段星河搭在餐桌上的手,问道:“你看什么呢?”
服务生训练有素,只当自己是个瞎子,尽职尽责地上菜、摆碗筷,又替两人倒好红酒。
“我在看简青黎拍的照片,”段星河把手机举到梁迁面前,语气中隐含惊叹,“这是云海公园。”
“简青黎?”梁迁微微一愣,很快记起那个留着半长头发、爱恶作剧的漂亮男人,心中警铃大作,“你怎么有他的微信?”
“上次他来律所的时候,我们加的。”
“不是说你和他不熟吗?”
段星河淡淡一笑,抿着嘴唇看梁迁,几秒后又笑了,解释道:“是不熟,顺手加的,他以前帮过我。”
梁迁也不是真吃醋,只是逗段星河好玩,听到这里便收敛了戏弄的神色,关切道:“在沧市的时候?”
“嗯。”
“怎么回事?”
“当时,我在一间酒吧工作,”段星河对服务生说了句谢谢,待那人走远,却不讲了,给梁迁夹了一块排骨,试图蒙混过关。
梁迁叩了叩桌子:“然后呢?”
段星河的诡计未能奏效,无奈坦白道:“有天晚上,酒吧里来了个客人,长得很像你。”
“像我?”梁迁想不到还有这样的内情。
“嗯,”段星河躲闪着他的视线,一口气说下去,“灯光很暗,我以为真的是你,就过去打招呼,去了才发现认错了。那个人很粗鲁,又喝多了,和我起了点冲突。老板不让我们跟客人动手,所以……当时简青黎正好在旁边,帮我处理了麻烦。”
几个月前在酒店,段星河责怪自己向他泼酒的片段袭上心头,梁迁说:“原来是这样。”
“嗯。”段星河低头剔螃蟹,专心致志地与盘子里的食物作斗争,梁迁端着红酒喝了几口,光品出了苦,一点也没尝到回甘。
静默了片刻,他举起酒杯:“来,恭喜你通过法考。”
段星河跟他碰杯,不好意思地笑笑:“成绩都还没出。”
梁迁一脸笃定:“肯定会过的。”
因为段星河聪明、勤奋、自律、坚强,付出了太多太多,理应拥有美好的收获。同居的这段日子,梁迁有时半夜醒来,还能看见他窝在角落里看书,守着小小的一盏灯,许久都不动一动。这一幕总是让梁迁很难过,他觉得段星河像是一粒随处扎根的种子,无论环境多么恶劣,都在拼命发芽、努力生长,独自蓬勃。他活得太辛苦,老天爷就算再狠心,也该给予他应得的馈赠了。
“我够了,”段星河捂住酒杯,脸颊浮起红云,“你别想灌醉我。”
“这才多少,”梁迁晃了晃酒瓶,意味深长地暗示,“你真的不喝了?小心底下有戒指啊。”
段星河捂着酒杯的手指抽动了一下,不知因为紧张还是害羞,脸更红了,梁迁握住他的手腕,毫不费力地移开了遮挡,暗红色的液体随之注入高脚杯,汩汩声中,段星河用余光偷瞄着。
梁迁坐回椅子上,笑得坏而狡黠:“这就信了,我怎么会用这么土的办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