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她不熟,和她哥哥倒是挺熟的,”梁迁摸出手机给段星河发微信,突然发现,他们之间的聊天记录已经很长很长了。
可能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像小孩子编花绳,多加一缕丝线,多结一个扣,看似不起眼,但日积月累的,终究变得牢不可破。
平时在律所上班,他们不方便讲话,就偷偷打手势、使眼色,段星河那么高冷一个人,不知什么时候学坏了,有一次居然对着万鸿的背影撇嘴挑衅,梁迁刚好经过,把这一幕尽收眼底,在复印机咔咔的声音中笑个不停。
过去的三个周末,梁迁都是在段星河家里度过的。他一般在星期天中午十一点抵达,然后帮段星河洗菜刮鱼、张罗午饭,聊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段小优再见到他,也不像第一次那样无礼了,会点个头,然后钻进卧室里。用完午饭,段星河常常沏一壶茶,在阳台上支一张书桌复习司法考试,而梁迁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里,对着电脑敲打起诉状或者代理意见,偶尔伸个懒腰,凑过去检查段星河的学习成果,下巴若有若无地蹭着他的肩窝。
这个时节,渔州的天气是最舒服的,尤其是下午三四点钟,阳光洒满落地窗,晒得房间暖意融融,让人非常放松。梁迁有时会犯困打盹,每次惊醒,身上必定多出一条空调毯。他揉着眼皮醒瞌睡,在惺忪的视野中,看到段星河近在咫尺,捧着厚厚的辅导书,侧颜宁静而专注。
梁迁没有告诉段星河,每当这时候,他都会产生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一切都是满足的——除了他鼓胀的裤裆。
第23章
梁迁听从姚许云的建议,没订高档餐厅,而是选了一家气氛温馨的烤鱼店当作聚会的地点。
六点多,两方人马在饭店门口汇合,段小优拉着哥哥的手,胆怯又激动地看着姚许云,苍白的皮肤泛起淡淡的红晕。
梁迁还没居间介绍,姚许云就已经开口了:“你好啊,小美女。”她把桃心形状的墨镜推到头顶上,勾起一个明媚笑容,又自来熟地对段星河点头,“还有小帅哥。”
段星河礼貌地打招呼:“姐姐好。”
“跟梁迁一样,叫我小姨就行了。”姚许云从单肩包里掏出签名版的《连秋》递给段小优,“听说你是我的读者,太荣幸了,谢谢你。”
“没有,是我该谢谢,”段小优涨红了脸,虔诚地双手接过,语无伦次地说:“谢谢,桃子姐姐。”
显然已经被姚许云迷倒了。
“走吧,”姚许云揽过女孩单薄的脊背,“咱们进去聊,我都饿了。”
“我第一次见小优笑。”梁迁小声对段星河说。
段星河望着她们的背影,轻声感慨:“我也好久没看到了。”
段小优笑起来很美,眼睛像两弯新月,但不知是因为习惯还是胆怯,她一旦意识到自己在笑,就立刻抿住嘴唇。
“这家店很好吃的,我高中的时候常来。”姚许云斜倚着饭店的墙壁,左手搭在梁迁的椅背上,懒洋洋的。她临出门时换了一件黑色蕾丝旗袍,高开叉,勾勒出窈窕的身段,加上一头及腰的波浪长发,尽显成熟女人的妩媚,和朴素的段小优完全是两种风格。
“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和想象中不一样啊?”她看着对面拘谨的兄妹俩,挑了挑弯弯的眉毛。
段星河说:“您比网上漂亮。”段小优闻言,轻轻点了个头。
梁迁撇嘴:“段星河,你也太不诚实了吧,没看见她眼角的鱼尾纹吗……”话没说完,就被姚许云拿起抽纸揍了几下,惹得段星河跟段小优都笑了。
等热腾腾的烤鱼端上桌,席上的气氛已经相当融洽了。姚许云给段小优添了茶,打算给段星河也续点水,却见梁迁先一步倒满了。
“你们是一对吗?”她自然地问。
桌上一下子静了,梁迁头皮发麻,心想姚许云这个心直口快的性格还真是一点没变,真应了网上那句话: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他笑了两声,希望自己看起来是轻松从容的,高声说:“我倒是想呢,他可看不上我。”
话音刚落,一股锐利的目光就从段小优的方向射过来。至于段星河,梁迁不敢去看他的反应,既然是开玩笑,盯着人家观察表情就太奇怪了。
“哪有。”于是他只听见段星河用同样玩笑的语气说了这两个字,轻轻的、带着一点拖长的尾音,过了十几秒,两人再次对上眼神时,段星河又是平常那副淡然的样子了。
“吃饭吧。”姚许云心满意足地看了一场好戏,夹了一块鱼肉放进段小优碗里,温柔一笑:“妹妹多吃点,太瘦了。”
一顿饭,梁迁吃得食不知味,七上八下。付钱的时候,段星河要跟他争,姚许云霸道地把人拉开了,指挥他去买几杯饮料。梁迁总算逮着机会,急切地问他小姨:“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觉得他喜欢我吗?”
姚许云对着收银台背后的镜子整理妆发,摸了摸锁骨上方狭长的凹陷,觉得很满意,随口说:“喜欢啊。”
“真的?”梁迁陡然拔高声音,引来收银员好奇的注视,连忙说了声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