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星河一哂:“哪有,都是买的现成材料。”
“那也厉害,”梁迁小心思转得飞快,眼疾手快地捏起一个蛋挞,“来,厨师辛苦了,厨师先吃。”
段星河还来不及摘下隔热手套,梁迁的蛋挞已经喂到了嘴边,他错愕了几秒,扛不住梁迁真诚而无辜的笑容,最终轻轻咬了下去。
一小片酥脆的外皮挂在段星河的嘴角,梁迁看到了,抬手一抹,还对段星河眨了下眼睛,意思是“不用谢”。
他这个动作,一半出于试探,另一半则完全是下意识,做完之后才感到紧张。段星河的反应并不激烈,先是一愣,随后囫囵咽下口中的蛋挞,若无其事地退开一步。
“哥,你快去看汤。”段小优走过来,将水壶重重地放在茶几上,倒了一杯绿茶给梁迁。
“嗯,”段星河答应着,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匆匆回到厨房。
梁迁看了一眼桌面上溅出来的茶渍,笑着对段小优说谢谢,心里却想,原来这是个兄控。
或许用“兄控”来形容段小优还不够全面,她对梁迁的抵触来得莫名其妙,其中夹杂着不经意流露出的紧张和恐慌。
两人又交谈了几句,段小优依然像只刺猬,回答梁迁的问题时并不看他的眼睛,只是神经质地扣着指甲。梁迁不再打扰她的清净,起身在公寓内走动,假装欣赏落地窗外的风景。
从家里的布置可以看出,段星河对待这套新房子的态度是珍惜且谨慎的。他搬过来的东西并不多,全都摆放得规规矩矩,生怕多占一丁点地方。
靠窗户的躺椅上,放着一本摊开的三国法【注】真题,字迹很清秀,成果却惨不忍睹——单选题十个错六个,多选题五个错四个。
“吃饭了。”段星河端着盘子从厨房出来,声音轻快。
梁迁放下辅导书,上前帮忙布置碗筷。
段星河为这顿午餐花费了许多心思,连摆盘都精心设计过,白灼虾的盘子装饰着百合花瓣,炸排骨里扔着几片翠绿的薄荷。
梁迁笑着说:“搞这么隆重,还是把我当外人了。”
段星河说:“哪有,是想谢谢你把房子租给我们,今天又麻烦你当司机。”
三个人坐下来吃饭,段小优的肩膀朝段星河的方向倾斜,消瘦的脊背微微佝偻着,像一朵不堪重负的白牡丹,段星河给她夹了一块牛腩,她展颜一笑,轻声说谢谢哥哥。
神态与刚才跟梁迁独处时截然不同,充满依赖亲昵,只是精神状态仍旧不够饱满。
梁迁打趣:“你们兄妹俩倒长得不太像,是不是一个随妈一个随爸啊。”
段星河笑了笑:“小优像我妈,我不知道像谁。”
“法考复习得怎么样了?”
“刚听完一遍系统强化课,才开始做真题,”段星河顿了顿,“错的很多。”
梁迁鼓励他:“没事,第一遍本来就难,第二遍就好了。我当年也是零基础复习了三个月,不是照样过了,你也可以的。”
“你这么说,我压力更大了。”
“有什么压力,高中的时候,你哪次不是第一。”
段星河定定地看了梁迁一眼,脸上浮现出浅浅的笑意:“你一直给我很大压力。”
段小优吃完了米饭,站起来盛汤,陶瓷锅正好摆在梁迁面前,梁迁就想献个殷勤,说:“小优,我帮你吧。”
接碗的时候,他的手指跟段小优的碰了一下,段小优好像被针扎到一样,飞快地缩了回去,饭碗没拿稳,差点摔碎。梁迁将碗扶正,不动声色地盛了一碗筒骨汤,“来,小心烫。”
段小优说:“谢谢。”
段星河朝梁迁露出歉意的笑容,梁迁也笑了,轻微地摇了摇头。
他心里清楚,段星河完全不必为此感到抱歉,不管段小优多么排斥他,他都不会介意的,谁叫他爱屋及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