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戴天越没理由骗自己。
“冷静点儿了吗?”戴天越手上端着两杯温水,走到陈温行旁边空的椅子上坐下来,将倒插着许多烟屁股的烟灰缸往旁边推了推,又将温水递过去。
陈温行抬眼看他,戴天越朝他比了比盛了大半杯的温水,陈温行顿了一会儿后才伸手接过来,同时将另一只手上已经燃了半根的烟摁灭在几乎满出来的烟灰缸里头。温水顺着干涩的喉间一路往下,陈温行觉得从刚刚开始一直绞痛的内脏仿佛被这杯温水慢慢温润,舒服了很多。
戴天越左腿叠右腿,闻着阳台满是烟草味儿,烟瘾也有些犯了,摸着身上找烟,抽出一根叼在嘴里,却没点上火。他伸手挡了挡艳丽的太阳光,左腿微微晃荡着,被这一晒,人都开始有点发懒,“你联系我的时候,我还以为是活见鬼了,要不是我没心脏病,怕被那一下就给吓没了。”
闻言,陈温行轻扯嘴角笑了下,“可以想象。”
戴天越嘴里咬着烟,好一会儿后才说话,“不,你想象不到。”
“当年我回来听到你和灰狼都没了后,去找过他了,不过他一直在坚持你们都没事,而你更不可能会死。”戴天越眯着眼,牙齿咬着滤嘴玩儿似地晃了晃,“说出来没人信,当年我也是揍过那个没人敢去惹,心狠手辣的唐嵘的。”
陈温行捧着水杯,从阳台远远地望出去。
戴天越静了静,“你看你现在这样,二十多年了,碰到他的事情还是老样子,黑猫,放不下他,就和他好好谈谈吧。”
陈温行手指蹭着杯壁,杯里水的温度透过玻璃杯壁,却无法让他冰凉的十指染上一点温度,好一会儿后,陈温行才有些茫然地说道:“我不知道。”
“我是真的不知道。”
“他说过就算让他们杀了我也没关系,别用我去威胁他,天越,我只要一想起他来,这句话就会在我脑海里萦绕。”陈温行垂下眼,看着捧在手里的水杯,“诚然,你说他没结婚,我很惊讶,但是天越,这不能抹去他曾经说的那些话。”
话说到这,两人默契地都没有出声,一时之间阳台一片静谧,屋内远远传来有些模糊的门铃声,之后隐约有说话声响起。
“而且这么多年,小文都这么大了,我还能活几年呢,孩子们开心,我也就知足了。”陈温行眼神不知道落在哪里,轻声道:“我还想那些有的没的做什么呢?”
戴天越回过神来,打破了阳台这边的平静,“我说黑猫,你知道这么些年我为什么能在京城扎下一点根儿,我的俱乐部和会所来的那些有钱人,都不敢在我那惹事吗?”
“无论是因为我们对他做过什么,他都看在你的面子上,照拂了我们很久。”
“这么多年来,我就算不想注意也耳朵里也都断断续续听过。”戴天越说到这突然有些出神地停了嘴,手枕着脑后,半晌后才轻声道:“他看着也并不像是对你无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