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说着不敢却满脸的不情愿,活像是个在大人面前受了委屈的奶娃娃,张道权也实在是无话可说。他现在看着阮小七,脑子里只有一句话:朽木不可雕也!

书上说了,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是圣人,张道权觉得自己跟圣人之间果然还差了百十个孔子。

他摆了摆手,“回吧回吧。”

阮小七居然还从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回身去收拾自己的考箱。林雪遮等他也等到了现在,知道今儿阮小七遭罪也有他一份,为着赔礼都不等阿阳上前来就抢着过去要帮他收拾。

一边收拾一边还放软了语气,“昨儿的萝卜糕掉水里了,今天我们再去买怎么样?”

“哼!”

阮小七虽然一直是被紫阳当宠物养的兔子,但也怪紫阳脾气好,把他惯成了一只有脾气的兔子,主人好声好气地说两句好话就摇着耳朵投降,像话吗?!

丢兔子的脸!

“两份。”

虽然但是,在好吃的面前,还要什么脸?

尤其林雪遮答应得特别痛快,“行!”

“再加三串糖葫芦。”

“买!”

“唔、”阮小七吞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偷眼去瞥紫阳,“去、去醉春坊。”

“休想!”

“你——”

“霜若。”

两人正一言一语地闹着,张道权严厉的声音却沉沉传了过来,“你留一留,我有话问你。”

第9章 玖-我的兔子我罩了

林雪遮一听见张道权的声音就直起了身体,转过身去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应了一声“是”。

阮小七知道自己这样的“顽石”不配听璞玉之间的谈话,乖乖捧起考箱就出了课室。张道权眼看他走了才冷哼一声,曲着手指敲了敲案上那叠洒金宣,“说罢,这是谁抄的?”

“自然是小七。”

“呵,就阮小七那野鸡爪子似的字,我能看不出来?”张道权捻着胡须常常叹了声气,“阮小七这孩子顽劣不堪,野性未驯。阮大将军送他来书院,不过是找个笼子把他关起来,不让他出去惹祸。因此我也不求他金榜题名,可你不同。”

张道权顿了顿,见林雪遮只是低着头不说话,一副乖巧听训的模样,便又清清嗓子,“你出身名门,稳重聪敏,来日必然金殿对答,前途无量。不过,须知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万不可和阮小七这样的朽木走得太近。”

林雪遮这时也忍不住开口替阮小七辩解,姿态依旧谦和,说的话却十分的不中听,“小七虽然是顽劣了一些,可他单纯活泼,赤子心肠,学生以为倒比那许多沽名钓誉的书蠹好得多。所以夫子这话,学生不敢苟同。”

林雪遮从来不曾出言顶撞过师长,一顶撞就敢骂夫子是“书蠹”,把张道权气得突然之间性情大变。

“放肆!你怎敢如此无礼!”

只见这老学究脖子都涨红了,瞪着他的眼珠子仿佛要蹦出来,颤抖着胡须抓起桌上的砚台狠狠朝着门砸了过去,“阮小七一身的邪气妖性,果然把你给带坏了!”

林雪遮没有急着反驳,只是转身去将被砸破了一个角的砚台捡了起来,恭恭敬敬地放到了书案上。张道权的呼吸这才稍稍平稳了些,谁知林雪遮却在这时候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一字一顿,温和谦逊,“夫子,圣人曰:子不语怪力乱神。”

“你——”张道权一时气结,脸上的褶皱几乎都叠到了一起,“滚出去!”

林雪遮这会儿倒是很听话,端端正正行了个礼就告退了,而张道权目光如刃,死死盯着他的背影,那股凶狠劲活像是要把他剖开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