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端惶恐地爬起身,伸手去拉段景升,段景升拂开他的手,径直撑地站起。
林端上前,双手握住他的右手:“回医院吧。”
段景升没说话,面无表情地,像一具冷冰冰的徒有血肉的机器人。
林端和摩托司机说完话,拉着段景升右手,牵上他回了医院。
段景升坐在小沙发上。林端将病房的窗帘拉拢,室内顿时陷入一片幽暗,唯独他一双眼睛熠熠发亮,紧紧咬着沉默的男人,不肯放松分毫。
“我知道您很痛苦。”林端搬了椅子坐到段景升面前,正襟危坐,严肃地说:“但齐哥死了,您就要死要活的吗?”
齐青到底是段景升什么人呐,林端痛恨地想,为什么能让曾经高高在上的人变成这样,PTSD带来如行尸走肉般的失魂落魄,齐青的死夺去了段景升曾拥有的耀眼光芒。
毫无意外,段景升一拳揍歪了他的脸。
林端轻轻龇牙,指尖碰了碰嘴角红肿,赌气般抬头,像发了狠的小兽,凶巴巴地瞪圆眼睛:“说了PTSD检查一下又不会要命,您作天作地的给谁看呢?齐哥看得见吗?!他只会嫌弃你软弱!”
段景升霍然起身,一脚将他踹翻,林端锲而不舍爬起来,指责道:“段老师,没了齐哥你就活不了吗!他到底是你什么人!”
他到底算你什么人?林端头疼欲裂,脑子像被撕成两半,一边是可怕的嫉妒,一边是深藏的喜欢。他们像冰与火,纠缠着发出叫嚣:段景升恨你,他看重的人叫齐青,他早就把你忘了!
天旋地转,头晕眼花。
段景升一手捏住他不堪一折的脖子,翻身将林端压在身下,左腿弯曲抵住他脆弱柔软的腹部,瞪著了林端的通红眼眶。
“再多说一句,你就死了。”虎口收紧,段景升恶狠狠地威胁。
第10章 非常规表白
你只记得他,忘了我。
——
那我算什么?
“景哥……”回忆如潮水翻涌,湮没于旧时光的点滴像绝望困兽,四面突围,却难以闯入另一个人眼底。
巨大的学校操场,在夏日太阳暴晒下,散发难闻的塑胶气味。身穿警服的年轻民警拉着小孩的手,绿荫道下,无忧无虑的孩童放肆奔跑。
孩子的眼睛像会发光,炯亮地盯着年轻人:“景哥哥,以后我也想当警察!”年轻人拍拍小孩的脑袋,将他抱起来扛在肩头,沉稳有力地撑着他:“回家。”
段景升似有所觉,像被火烫到,猛地放开他。林端难以支撑地滑下沙发,蹲在地上,头疼欲裂,他抱住脑袋,咬紧后槽牙。
“别再提齐青。”段景升跌坐回沙发,一手落在扶手上,另一手搁置于大腿,脑袋后仰贴住椅背边沿,深深吸了口气。
林端爬起来,握紧段景升落在大腿上的手,细细摩挲其上的枪茧,小声说:“对不起。段老师,可是,拜托您,去做个检查吧。至少这段时间,让我跟着您行吗?”
他抬头,眼巴巴地仰望。
段景升拉低视线,语气冰冷如无机质,嗓音低哑:“为什么?”
“因为……”林端顿住了,良久,才幽幽地说:“因为我喜欢你。”
“不怕您笑话,我喜欢同性。”林端小心翼翼地保证:“但我对您绝对没有非分之想!”
段景升将手抽出,林端望着空落落的手心,垂头丧气地呢喃:“我知道齐哥是你最好的兄弟,你很痛苦,感到孤独,因为无法控制情绪所以选择辞职,失去热爱的工作。”
段景升将他从地上拽起来,林端与他四目相对,青年眼中的坚定一如往昔:“无论有多艰难,我陪着你,段老师,让我留在你身边,好不好?”
市局纷纷猜测,段景升为什么突然离职。
有人说,因为齐青死了,段队眼看最好的兄弟死在自己面前,产生了厌恶和恐惧心理,所以离开警察岗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