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一具没有神智的活尸。
段景升拿着勺子,将清粥一点点喂进林端干枯的唇缝间。
他开始给“活尸”林端讲故事,说他以前当民警的时候,接到报警,有一位老太太说她儿子走丢了,民警问她:“儿子多大,身高多少,有没有外貌特征?”
老太太结巴,牙齿掉光了,说起话来直漏风,啥也听不清,于是老太太就用两只鸡爪般的手比划。
民警还是没弄明白,最后去查他儿子的户口登记,发现老太太的儿子失踪好些年了,也没人报警。
后来找到了。
“你知道在哪儿找到的吗?”段景升抱着林端的脑袋,林端躺在床上,段景升坐在他身边的皮椅上,他们额头贴着额头。
林端毫无反应,两只眼睛呆呆地盯住虚空。
那个会笑会闹会抱着他色迷迷上下其手的林端啊,不见啦。
“在老太太家里。”段景升笑容苦涩:“她儿子,打从生下来,就有智力障碍,老太太一直照顾他。后来老太太年纪大了,担心傻儿子以后无人照料,便哭着用火盆砸了儿子的脑袋。”
“那之后没多久,老太太也去世了。”段景升抚摸着林端毛茸茸的脑袋,低头亲吻他额头:“要是你,说不定会把老太太接回家中照料……”
他就像金灿灿的太阳照耀着他们。
林端对他们好,谁又对林端好呢?
那些曾捉摸不透的心绪,终于在这一刻厚积薄发。
时至今日,段景升方才明白,林端是个善良的好孩子,所以齐青死后,他为了承担责任,不顾一切留在段景升身边。
所以三年前,无论段景升如何驱赶、侮辱、伤害他,林端依旧选择留下,他说我陪着你,就是林端能做出的,最长情的承诺。
可惜段景升明白得太迟、太晚,林端的承诺,业已过了保质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