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鸿玉谨慎地举起双手,面无表情,仿佛温五不过是个格外刁难人的客户:“好久不见,温奇。”
温五怔了怔,随即颇为感慨地摸了摸下颔:“好久没人叫过我的本名了……真是有点怀念。你说,如果老头子也肯光明正大给我取个名字的话,会叫什么呢?”
温鸿玉死死盯着徐朗月所在的方向,面上镇定如常:“我也不知道,你想要什么样的名字?”
“你的名字就不错,鸿鹄之志、君子如玉,足见他对你的期望。”温五遗憾地啧了一声,“可惜,他注定是看不到你功成名就的那一天了。”
这话讲得颇为煽情,他甚至还能掉出几滴泪来,然而温鸿玉并不为所动:“其实我和你一样,我们都跟父亲不够亲近。”
温鸿玉的目的在于拖延时间,一边谨慎地和温五对话,一边观察室内状况。苗乐乐似乎是得了温五的授意,将那些浓郁得呛人的液体不停倾倒在徐朗月身上,确保他不可能完全神志清醒,但连温鸿玉都看得出,苗乐乐自己也不怎么想接触这些液体,频频面露嫌恶之色。
徐朗月在温鸿玉走进来不久后便惊醒,听到温鸿玉的声音,他用仅剩的气力掐破了掌心,死死咬着舌尖逼自己保持清醒,眼睫低垂,一眨一眨地试图向温鸿玉传递自己的意图:尽可能拖延时间,等待救援!
他后来一直不能确定温鸿玉是否读懂了他的意思,但两人在这致命的关头终于心有灵犀了一次,彼此做出的判断完全相同。
徐朗月有意无意悄悄向苗乐乐的方向挪动,只见对方皱了皱眉头,不着痕迹地退后,在被熏晕之前,徐朗月强忍着头痛分析,看来自己先前提供的疗程还是有点作用的,苗乐乐已经不是完全感受不到信息素刺激了。
除了温五那样性腺彻底被破坏的变态——徐朗月也是此时才发现自己当年那一刀割得到底有多深,怪不得温五恨他,但他不后悔。没有人能在这么可怕的混合气味里保持头脑清醒,温鸿玉是在伪装,那么,苗乐乐呢?
——这或许是个可以利用的好机会!
徐朗月在这边绞尽脑汁,温鸿玉也搜肠刮肚地寻找着和温五之间的共同话题,还不能“冒犯”他,但温五的兴致来得快去得也快,他瞥了一眼已经睁开眼睛、在地上努力挣扎的徐朗月,笑道:“我没想到,着实没想到,你们居然是真的‘伉俪情深’。”
他向苗乐乐勾了勾手,自己持枪退后,让苗乐乐接近温鸿玉,并在对方耳畔低语:“别怕,他不过是个虚张声势的混蛋,你完全有能力伤害他,去吧,只有这样做,你才能得到拯救。”
随着他的话语,苗乐乐眼中疑虑尽除,身躯也不再因下意识的恐惧而抖颤,眼神明亮得吓人,十分镇定地弹出手中的折叠刀,向温鸿玉步步进逼。
温鸿玉喉结滚动,额头不禁滴下冷汗,但他还记得进来之前警方的谈判专家进行的特训,要点之一是不要反驳对方的认知,因此他并没有为自己辩解,只是尽可能冷静地用语言干扰对方:“我之前见过你和你的家人。”
或许是“家人”这句话触动了苗乐乐,他怔了一下,温鸿玉以和缓语调问道:“你的家人呢?他们不是要带你回家吗?”
这段时间经常旁观徐朗月工作,他也总算摸到点和这样的病人讲话的窍门了,首先一定不能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