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一遇到温鸿玉他就要吃大亏、走背字,到如今又要被迫嫁给人家,却是不习惯也得习惯了。
“不用客气,您是来找人的吧?请这边走。”侍应生很是温柔地看着他,视线落在他脖颈间的项圈上,竟有几分暧昧、几分怜惜。这年头很少有omega会戴着项圈出门了,除非是腺体非常敏感的类型,才必须时刻保护起来。
徐朗月整了整衣袖,抬头对侍应生笑了一下,对方瞬间恍神,看他的眼神更加不对了,徐朗月一时没反应过来,还天真而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我是来找人的?哦,我今天来得急,拿的是我哥的会员卡,你们应该能通融一下吧?”
侍应生讲话的声音分外磁性,靠向他的距离也近了一点:“没问题,我不会检查您的会员资格的。”
徐朗月听得古怪,不禁皱起眉头,徐三少爷从小养得娇,又因为鼻子过于敏感,闻到不喜欢的味道会生大病,所以很少出门交际,以至于城中名利场上的人物都认不出他来——若不是徐家现在的情况危在旦夕,徐长明是断断不会疏忽了对宝贝弟弟的保护,放他一个人乱跑到这些不干不净的地方的。
然而徐三少爷有时是一根筋了点,却不是傻,立刻就明白过来,如警惕的小猫一般,竖起雪白的尾巴,炸着毛拉开了自己和高大侍应生的距离:“我不是——你想到哪儿去了!我哥是亲哥,不是干哥哥!我也不是上门送货的!”
原来对方不看他的会员卡,是以为他被金主包养,叫了局子。这种送货上门的金丝雀想必不在少数,球场里的员工顺手勾搭一两个也是常事。
徐朗月说罢,含着几分愠怒,丢下满脸尴尬的侍应生,甩袖而去,也不顾自己会不会迷路。
结果他绕着球场走了快半个小时,才找到温鸿玉。
温鸿玉和一群狐朋狗友们攒了个局,众人正坐在观景露台上,看身材高挑妖娆的男女侍者弓下腰去示范如何发球,裙子和裤腰都拉得略低,正是满目夏日好风光,穿得清凉,看得眼热。
徐朗月却只穿白衬衫牛仔裤,牛仔裤是他从上学时穿到现在的,原来读生物化学,熬夜做实验时试剂溅到裤脚,烧出的一小块苍白如今还在,他有时活得精致无比,有时又充满理工科宅男的随性,这条裤子他穿着最舒服,那险些烧到他脚上的实验也启发他做出了毕生最得意的一瓶香水,这往事带给他勇气,所以今天他一定要穿——
来见仇敌,不穿战铠怎么行?
徐三少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等会儿怎么开口,缓缓踏在了草坪边上,牛仔裤泛白的边缘被他穿上身,倒成了刻意磨出的鹅卵石,有种天然的风流。
待观景露台上的人群看清他时,连夏日徐舒的暖风都窒了一窒,球童们也忘了挥杆,所有视线都不由自主地集中在了他身上。
徐朗月的名字得自《古朗月行》:“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又疑瑶台镜,飞在青云端。”
他人如其名,真是当空湛湛一轮月,眼睛里含着一汪星辉似的那么有情,明明不算太高,又较为纤瘦,乍看只是面皮白净些,可再看一眼,便令人只觉心头清凉,忘却了身在八月。
——原来“美”本身,就是一种可怕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