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南书莫名的心里有些不对,他把凯瑟琳给裴煜,起身推开阳台的门,到外面的花园里接电话。
“喂,是南书吗?我是姑父……”
电话那头是个中年男人略显苍老的声音,温南书怔了一下,一时差点没辨别出来:“姑父……?”
温文建急促地咳嗽了好几声,回音还挺大。电话里,温文建说托了好些人才问道温南书的电话,温南书的姑妈前不久在县城里的医院检查出了胃癌,县里说这儿的医疗条件做不了进一步的检查,也治不了,建议他们夫妻去市里的大医院瞧瞧,说不定还有希望。
可他们夫妻一辈子没出过县城,他听病友说市里的大医院没关系的话去了根本没床位,一号难求,都要提前预约,他们也不懂。
“南书,县城里医疗条件不行,你姑妈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又离不开人照顾,姑父知道你现在成大明星了,人脉广,就想托你问问认不认识市里医院的人,能不能给你姑妈弄一张床位…,”
温文建的声音比温南书记忆里小时候姑父的声音听起来老了太多,温南书回过神:“好,我问问,你们什么时候过来?”
“真的…!那太好了,就这两天吧,你姑妈她的情况不太好……,南书,你肯帮忙姑父感谢你。当年的事是我们一家对不起你,你姑妈这个人是自私,你知道你爸死后她的精神就有点不正常了,但她本心不坏的,当年送你走是迫不得已,你弟弟上学要用钱,我和你姑妈又下岗了,家里实在养不起…”
“我知道,”温南书出声,打断了温文建的话,他的语气仍然温和:“姑父,不用说这些,你们过来的时候给我打电话。”
“好、好好,谢谢你啊南书!”县城医院的楼梯上,灯一闪一闪的,在一旁急的掐灭烟的温鑫磊一直在跟自己爹打眼色:“提钱啊!爸你跟他提钱啊!!”
“南书,其实姑父还有一件事……”温文建豁出去这张老脸:“……你姑妈生这么大的病,我听医生说后期化疗吃药要用不少钱,可前段时间家里为了让你弟弟结婚,刚把老房子卖了,现在手头拮据,你看看那边如果宽裕的话…”
“姑父,姑妈的病大概要多少钱?”
旁边的温鑫磊挤眉弄眼地比划着“一百万!一百万!”
温文建动动干涸的嘴:“……五十万行吗?”
“可以,姑父把卡号发给我,我明天打给你。”
“哎,哎!,谢谢南书!你姑妈都二十多年没见你了吧,她看见你一定开心,一定会好的……”
挂断了电话,温文建的背在老旧的羽绒服下似乎更驼一些。
温鑫磊在旁边气地跳脚叫道:“爸!你在搞什么啊!不是说好了要一百万,你干嘛就要五十万啊!现在温南书那么有钱,几百万对他来说都是毛毛雨!我和露露还想买栋小复式当婚房呢,我可跟她说了我哥是温南书,买栋复式不成问题,她房子都看了,首付就要七八十万,你这让我面子往哪搁啊!!”
温文建怒道:“你结婚你结婚,你妈她不要命了吗?!现在借的是你妈的救命钱,不是给你结婚用的!”
“你这个老头急什么啊,什么借的,人家温南书都没说还的事…,再说了,我们家养他那几年,他吃我们家饭喝我们家水是白吃白喝白养了吗?他现在火了,成了大明星挣大钱,总得回报我们家点什么吧。”
“你还好意思说!!当年要不是你吵着跟你妈说你吃不饱,穿不好,你妈能把南书送走吗?他一个孩子能吃多少?我们家把他扔进福利院,二十多年没看过没管过,现在张口就是借钱,你不害臊,我都害臊!!”
温文建气的又开始咳嗽,温鑫磊不屑地翻了白眼:“可本来就是啊,我舅死了他就该去福利院,干嘛来占我的吃我的用我的。爸,再说这方面您和我妈是该害臊,当初厂里分房,你俩为了户口本上多个人能多分点面积,不是把人家姓都改了吗,还说什么以后都是一家人,最后坐汽车把他丢去福利院的还不是我妈自己!”
“你……!你……!”温文建憋得脸色通红,哆嗦着指着温鑫磊骂不出一句话来。
“您悠着点爸,我先走了啊,您照顾好我妈,露露还约了人跟我谈大生意呢。”
温南书回去,裴煜看他脸色发白,忙问他怎么了。
“我姑父给我打来电话,他说姑妈病了,想来市里看病,问我有没有关系。”
“你姑父?”裴煜皱眉,饶是他跟温南书在一起这么多年,也对这个词陌生,脑子里想了一会,才想起来。
“他们不是给你扔福利院就再也没联系过你了吗,这个时候跳出来。他们来看什么病?”
“他说我姑妈是胃癌。”
裴煜停了停,问:“你想帮吗?”
温南书沉默,缓缓道:“帮吧,他们那时候确实是生计所迫,我们要吃饭要上学,哪里都要用钱,养两孩子顾不上。”
温南书低头,静道:“我是不是没跟你提起过?其实我爸不是失足跌进河里,他是抑郁症自杀,那几年他常常把自己关起来画画,像个疯子。大家都说他的魂是让我妈勾走了,没魂的人不让入祖坟。……我更是晦气,我在姑妈家里,鑫磊在学校也经常跟着我受欺负,把我送走也好,…怪不得任何人…。”